每十人为一伍,设伍长,每十伍为一队,设队正。说是队,其实更像是整合的村,周围都是较为熟悉的人,而队正就相当于各村的村长。
等到整合完毕,云舒再看去,就见到这些百姓,正满脸欣喜且不舍地摸着刚刚穿上身的暖和冬衣。
队列整齐,精神昂扬,再也不是之前一盘散沙的模样。
大家对西州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
云舒感叹,“百姓们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罢了。”
吕长史站在一旁,将手抄到袖笼里,同样感叹,“自古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的君王少之又少。如若真的能做到,那也当得起一代明君的称号,足够名垂青史了。”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不合适,真要追究起来,是要治一个藐视圣上的罪的。
如果是在京都,这话吕长史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但跟随夏王殿下的这一路,他也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起来。
云舒看着缓慢行动起来的队伍,没再说话。
他曾经也是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这一世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虽然在京都的时候,性命受到威胁,但是离开那滩泥潭后,他也算得上是人上人了。
这些,才是这个时代的百姓,最真实的面貌。
有军队镇守在河西四城的交通要道上,云舒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连小股的山匪都没有遇见过。
凉州和甘州都有大片绿洲,虽然隆冬时节,草地已经枯萎,但是扔能看出春夏季节水草丰富。但出了河西之后,满眼就尽是黄沙荒漠。
也是直到此刻,从原州来的百姓们,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荒漠。这里黄沙漫天,唯一能看到的植物都只有灌木丛,水源都是自己身上背的。
在荒漠中行走五天后,有人开始动摇起来。
“西州真的好吗?这一片荒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呀?”
“听先生说,这一段路需要走一个月。”
“这么久啊……”
但也有人乐观,鲁大力的媳妇和孩子现在都好好的,这让他万分感念夏王殿下的好,见有人想要退缩,不由得道:
“都已经走了一个月多,现在想反悔也晚了。再说,那些胡人都是从这条路来我们大雍的,他们都能走,我们难道就比胡人差吗?”
跟他一伍的人,悻悻没再说话。
车队中央,云舒骑在从胡老板那里买来的骆驼上,头上戴着帷帽,将头脸一并罩住。
他身体一边随着骆驼行走起伏,一边问身边的向导,“有没有近路?”
这名向导还是胡老板的人。因西州之前在突勒手里几十年,中原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西州了,他们此行只能依靠很久以前的地图。
但是胡商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年都要走一遍,对路线更加熟悉。
胡老板送这个向导领路,既是在云舒面上卖个好,也是想要派人去西州探探情况。
向导接过吕长史递过来的地图看了看,说道:“你们这个地图太老旧了,绕了很多路。我们常走的是另一条,比你这要早五六天到达西州。”
因为之前等待流民,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吕长史心里着急,想要赶在除夕之前到达西州,但是百姓步行的速度,也不是他想要快,就能快得了的。
这会儿吕长史听到还有条路,赶紧问道:“从哪走?”
向导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这一片荒漠,要不是有经验的人蹚出了一条路,其他人还真的不好找路。毕竟荒漠中的水源和灌木至关重要,一旦偏离了路线,就能在这片黄沙当中渴死。
对于这个提议,云舒自然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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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一队两千多人的重骑兵停在某个水源处。
他们干裂的嘴唇,显示身体已经严重缺水,身下的骏马更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人和马一同冲到水源边,也顾不得人畜同饮了,全都涌到水边喝起水来。
只有一人仍旧坐于马上,并未过去喝水,他勒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犀利的眸子冷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有大批人马经过这里,看痕迹离开此地已经两日。”
刚喝饱的络腮胡校尉惊奇道:“什么大队人马?”
萧谨行声音低沉,“看样子有两三万人之多。”
校尉闻言一惊,“这快过年了,难不成是突勒或是北燕又来劫掠?”
两天时间,足够他们攻到西州了!
校尉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骂骂咧咧道:“这帮龟孙子,还让不让爷安生过个好年了。”
他骂完,冲还在喝水的兵士们高声喊道:
“小兔崽子们还不快点,有两三万人冲俺们西州城去了。可别让人抄了俺们老巢!”
说着他还龇着牙,冲着萧谨行笑道:
“大将军,俺们这就回去,跟城内守兵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我西州军的厉害!”
萧谨行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