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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080章

不知是有预兆还是什么, 季央一夜都睡得不安稳,梦里不是漫天的火光就是嘶喊吼叫的声音,天还未亮透她就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坐了起来。

裴知衍昨日离府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季央喊来萤枝, “谢弈回来了吗?”

萤枝不懂她怎么就忽然对那个谢弈依赖起来, 一个是贴身的护卫,一个是世子爷的妻子, 而今世子爷又不在……萤枝只要一深想就感觉到头晕目眩。

“谢护卫没有回来。”萤枝如实道。

没有回来, 季央心沉了沉。

就连陪着秦氏午膳也是心不在焉的。

秦氏见她吃的少, 命人上了一些开胃的菜,语重心长道:“你这样可是不行的, 怎么月份越大, 还越渐瘦了。”

娴妃娘娘临盆的日子提早了那么多, 好在有惊无险,她现在就担心季央, 也不知是不是她身子太瘦弱的原因,这肚子看起来尤其大。

季央也知晓她再怎么操心也没有用, 如今她只有顾好自己, 让裴知衍没有后顾之忧。

季央笑笑,端起碗道:“母亲说的是, 我多吃点。”

正吃着,柳葶苍白着脸从外面跑了进来, “夫人, 外面来了许多官兵, 将侯府包围了起来。”

相较季央的惊慌, 秦氏反而冷静许多, “是圣上下的令?”

柳葶摇头, “奴婢不知, 是六皇子带了人马来的。”

秦氏目光如炬,与平日的温婉优雅截然不同,“让陈风调集府上亲兵,守在外院,只要没有御昭圣旨,我看谁敢动定北侯府!”

“侯爷平安返京,果然有人要坐不住。”秦氏轻扬起的眉目凌厉。

季央忽然明白秦氏是如何在丈夫儿子俱不在京的时候,一人撑起偌大的侯府,她温柔的外表下,是身为将军夫人的坚韧和霸气。

所以才将一双儿女养得如此恣意洒脱。

秦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用不着怕,要是敢进来,他们早就进来了。”

没多久柳葶又来禀报,脸上明显带了些喜色,“沈大人也带了一队人马来府上。”

听到沈清辞也来了,季央莫名就安心不少。

沈清辞骑在马背上,谢弈则站在他身后。

两队人马对立,沈清辞懒散地抬着下巴,笑眯眯的问道:“六皇子这是干嘛呢?”

沈清辞几次三番坏他好事,楚湛早已怒不可遏,冷笑道:“如今裴将军与世子都不在京中,本皇子也是担忧会有人对侯府不利,所以带人来把守于此。”

沈清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谁敢如此大胆。”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楚湛身后的官兵,“六皇子要是不说是来守卫的,我差点以为你是来发难的,定北候不日就能返京,圣上又昏迷不醒,就怕有心人……”

沈清辞笑得无害,“六皇子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楚湛目光如同一条毒蛇,犀利淬毒,“沈清辞,你是非要和我过不去了?”

“六皇子言重了不是。”沈清辞吊儿郎当地笑笑,“如今你大权在握,我哪能这么不识相。”

楚湛冷哼,“你知道就好。”

沈清辞道:“不过我今日人受了我母亲的嘱托,来请侯夫人去府上打叶子牌。”他为难地看着那些五军营的官兵,“要不就劳烦六皇子,带着这些人去我府上守着吧。”

“你!”

沈清辞挪开眼,捏着马鞭朝谢弈指了指,“你去,把人请出来。”

谢弈垂眸拱手,“是。”

季央和秦氏安然坐在花厅用着午膳,看到走进来的谢弈,季央指尖一颤,差点捏不住筷子。

谢弈没有看她,恭敬的向秦氏说明了来意,“马车已经等在外面,随时可以出发。”

秦氏不免有些迟疑,她不是不信任沈清辞,而是不想让沈家也蹚上这趟浑水。

季央劝诫道:“母亲,我们起码要等到父亲和世子回来才是。”

裴知衍“遇刺”的事不知道楚湛是怎么压下的,不止秦氏,就连整个朝堂之上都没有半点风声,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就去了边关。

秦氏沉思许久才点头同意,现在要紧的还有季央腹中的孩子。

谢弈略曲着腰,低声道:“请跟我来。”

看到几人从府中出来,楚湛脸上的怒意更甚,“沈伯爷恐怕不知道你这么做吧。”

沈清辞不以为意,“他管得到我么。”

他下了马对季央二人道:“伯母,嫂夫人,请上马车。”

秦氏看着沈清辞欲言又止,最后对他点点头,与季央一同上了马车。

布帘放下前,季央去看谢弈的神色,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沈清辞吩咐谢弈架着马车先带二人离开。

楚湛直盯到马车弯过街口消失不见,才意味不明的狞笑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护的住。”

< br /> 夜色浓沉如墨。

楚湛铁青着脸,砸了手里的茶盏,“都是些蠢材,竟然被一个裴知衍耍的团团转。”

顾沛安沉着容色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带着圣旨去往边关的应该是他们的人才对,裴知衍这招偷天换日玩的漂亮,他不仅反杀了伏击的刺客命,还假装身死,让人传了假消息回来。让他们失了戒心,放人去了边关。

定北候失踪恐怕也是一出戏,他们是想谋反!

幕僚迎着烛火说道:“五军营及三千营的兵马已经调去居庸关防守,定北候想要进来,没那么容易。”

“没错。”楚湛目光冰冷,“何况我们手上还有秦氏和季央。”

……

卯时三刻,宫门开始下钥。

楚湛在乾清宫侍药,他摒退了内侍,扶承景帝坐起来,“儿臣喂父皇喝药。”

深褐色的药汁一勺勺喂进承景帝口中,缠绵病榻的这些时日里,他两鬓已然生了许多白发,眸色深邃却覆着一层浑浊。

“父皇,如今定北候已抵达居庸关外,此前他失踪一事太过可疑,还请父皇下旨,让儿臣将其抓回严审。”

承景帝鼻息粗重,缓慢摇头,楚湛脸色一变,“父皇这是何意?”

/> 承景帝慢慢吐气道:“去把你七弟叫来。”

楚湛勃然起身,“父皇此时叫七弟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敢如此跟朕说话!”承景帝一巴掌拍在塌上,眸光如利刃,下一瞬又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脸涨的通红。

楚湛咬牙跪地道:“儿臣知错,父皇保重龙体。”

承景帝顺着气,吩咐道:“传朕旨意,召秦太傅,东阁大学士郁连德,立刻进宫。”

楚湛面上的臣服一寸寸褪去,他站起身道:“父皇想要传位给七弟,他凭什么。”

承景帝看着他:“你的心太狠,残害手足,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还胆敢谋害定北候世子。”

“原来如此,父皇早就知道了。”楚湛站在阴暗处,脸色阴鸷残暴,“父皇好谋略,明知道儿臣要杀裴知衍,却坐视旁观,让儿臣出头,反过来给七弟铺路!”

他袖子一拂打翻了药碗,“我告诉你,那不能!”

“大胆!”承景帝是天子,何曾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苍白的嘴唇发抖,“来人!来人!”

“父皇不用叫了。”楚湛踱步到一旁坐下,冷笑一声,“宫中的禁军都已经被我掌控。”

“你,你!”承景帝怒不可遏,手压在心上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楚湛笑得残忍,“差点忘了,今天的药里儿臣加了点别的药,父皇越是动怒,药效发作的就越快。”

承景帝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双眸充血欲眦,“孽障!你要弑父!”

殿门被推开,一名内侍闯了进来,“六皇子,沈大人带了一队亲兵闯进宫来了。”

“自寻死路。”楚湛不屑地笑了笑,挥手让他退下,走到承景帝面前,居高临下道:“父皇也看到了,沈清辞和裴家串通一气,这帝位你给七弟,他守的住吗?”

他走到御案前,拿了一卷明黄色锦缎的圣旨,“我说什么,父皇就写什么。”

沈清辞带着亲兵直冲入内廷,驻守在乾清宫外的空地上,而四周被重重禁军把守了起来,一把把利箭已经对准备他们。

山雨欲来的沉寂,只等一声令下,上千支箭矢就能把沈清辞等人射成筛子。

大殿的门拉开,楚湛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

沈清辞手握利刃,直指向他,“你胆敢逼宫。”

楚湛言辞狠辣,“宫门已下钥,沈大人带兵闯入内廷,到底是谁想谋反!”

沈清辞冷笑,“裴将军的兵马不消多时就能赶来,你以为你的奸计能得逞。”

楚湛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我倒时候把秦氏和季央往城门上一吊,我看定北候和裴知衍谁敢闯进来。”

沈清辞眉头紧皱,他已经把人送去安全的地方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楚湛将幽寒的目光落向他身旁的谢弈身上,“还不过来。”

谢弈一步步走到楚湛面前。

沈清辞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弈,将长剑对准了他,“你背叛我?”

“你输了。”谢弈看着前方淡淡吐字。

楚湛笑得猖狂,身体都像后仰去,“听到没有,你输了!”

裴知衍会用计谋,他就不会吗?他早就设法让谢弈为自己效命。

秦氏和季央是被送走了,只是送到了他的地方。

谢弈眸中凝起寒意,睇着楚湛又说了一遍,“我是说,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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