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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雨痕

课下,科任老师把一众学生按成绩排成好几l个梯队,分批次叫人到办公室谈话。

周二一早,总成绩和排名放出来。

周雨晚对自己的成绩本不抱希望,但仔细一看,也就比上次掉了三四十名。

结合她这段时间厌学逃学的不良表现,她竟觉得这成绩挺好,自己发挥还算不错。

周三大课间,她被叫办公室。

“怎么退步这么多,有找过原因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施颖问她。

周雨晚坦白:“因为这段时间,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心思没放在读书上,而且,多次旷课逃课,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

施颖又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周雨晚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

“上次段考成绩出来,你没考好,你说是家里有事,影响到你的状态。可我问你是什么事,你却说不出来,这次也一样。”

施颖叹了口气,看她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之余,跟看一个鬼话连篇的渣男有几l分相似。

“段考后的家长会,你家长也没来。”

“他们不会来的。”周雨晚小声嘀咕。

从小到大,他们从未参加过她任何一场家长会。

连她幼儿L园的亲子互动都是由助理代劳的。

“想去你家家访,你也总说家长不在家。”

施颖头疼地扶着额,右手捻着班级总成绩单的一角,无意识地揉皱。

“所以我做了一次电访。”

周雨晚微愣:“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打通你家长的电话。”施颖说,“高三不比高一高二,可以随便混混就过去。高考意味着什么,以后读个好大学意味着什么。周雨晚,这几l点不仅你要明白,你家长也该明白,我希望你们都能够重视起来。”

周雨晚面无表情地听着,脑子卡壳一瞬后,开始飞速转动,“你跟我妈说了我的段考成绩。”

“不仅是段考成绩。”

施颖放过被□□不成样的页脚,左肘搭在桌沿,转椅转出来些,面朝她,眼神带着担忧。

“她是你家长,应该了解关注你的高中生活,甚至不只是你的高中生活。”

周雨晚眯了下眼,“还有?”

“老师关注了你的ins,知道你在网上很受欢迎,知道你化妆仿妆出cos什么的,都很厉害。但是。”她话锋一转,“你现在是高三生,你的重心应该放在高考上,高考迫在眉睫,

() 给你的时间并不多。而你要想扬名立万,却并不急在这一时。至少对于家境殷实,没有经济压力的你而言,你可以先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放一放。”

“你还同我家长说了我被造谣的事。”周雨晚点穿。

施颖被她奇怪的反应刺了一下,眉头轻蹙,“对,看样子,你家长已经跟你聊过了,是么?”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课间乱糟糟的办公室,突然响起戏谑的一声:“哟,我们的全校第一来了。”

这声音明显是教导主任王建义的。

至于全校第一……

周雨晚头颈僵硬,目光牢牢钉在施颖的眉心,假装专心致志听她说话的模样。

一动,不动。

像不知道他来了,连偷瞄他一眼都不敢,深怕被他注意到。

一个是让老师家长面上有光的全校第一。

一个是被老师叫来做思想工作的后进生。

对比多强烈,多讽刺,多难堪。

有汗从掌心沁出,她不安地捏紧衣角,攥拳,指甲掐得手心疼。

施颖还在做她的工作:“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未成年,被P图造黄谣这么大的事,你不应该自己扛着,你得跟你家里人沟通,知道吗?”

她心不在焉,没及时回应她的结果,就是施颖连名带姓地叫她:

“周雨晚,老师在跟你说话,你有在听吗?”

“嗯。”她轻声应。

施颖满眼担忧地注视她几l秒,语重心长道:

“你家长说,她会积极配合学校工作,多多跟你沟通,想办法帮你提高成绩。我不知道后来她有没有这么去做,但就目前看来,可能在某些方面,的确还存在不如人意的地方。现在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你尽快调整过来,进入高三备考状态,千万不要放弃,好吗?”

“好。”周雨晚应得挺快,想赶紧结束这一段熬人的对话,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得到她肯定答复,施颖满意地点点头,放她回去。

周雨晚浮皮潦草地道了声“谢谢老师”,转身即走。

鼻尖掠过一抹浅淡的皂感木质香。

那人打她右边擦肩而过,两人垂在身侧的手背有过一瞬似是而非地擦碰。

很快的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只能看到少年背影颀长挺拔,被屋外光线勾勒出一层光圈,出办公室门口后左转,消失在她的视野。

形同陌路。

大脑蹦出这个词,心脏紧跟着刺痛搐缩,周雨晚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咬得唇肉生疼,溢出血腥味了,才继续往前走。

出门,右转。

与他背道而驰。

*

做错事的人,理应承担相应代价。

今日天气阴,又一波强冷空气来袭,铅灰色的乌云堆积,沉沉地坠着。

辽阔苍穹下,足球场铺开绵延平整的浓绿。

少年们身着球服,驰骋在属

于他们的战场。

即便下课铃早已宣告下午课程结束(),看台上人数依旧不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呐喊声此起彼伏。

每一声“商渡”,都像敲在她心上重重的一锤。

这场游戏好玩吗?

不过三周的时间,他底牌一亮,竟是背锅的好人。

把那晚陆卿晚对她说的话里,抽出施颖同她沟通的那部分,实际上,与商渡相关的内容并不多。

周雨晚甚至推理不出,究竟是陆卿晚先在席上开了口,希望他能帮忙辅导她;还是他主动请缨,陆卿晚再满口答应的。

横竖,最后她就是落到了他手上。

周雨晚单手拎一瓶冰镇的1664白啤,“咔”一下咬开盖,仰头灌一口。

丰富绵密的泡沫盈满口腔,她生生咽下,五脏六腑被冻得一颤。

落在啤酒瓶上的手指,被冰雾打湿,很快也被冻得僵硬,冷白皮肤下的血液凝成红紫色。

就这么抖抖瑟瑟地喝着,眼睛牢牢锁定场上最恣意张扬的少年。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飘起零星小雨,周遭一片喧杂躁动,有伞打伞,没伞的犹豫要不要离场,离场的起身往后走。

她岿然不动地坐着,还在灌酒。

挺奇怪的一个人。

还生得那般好看。

接二连三有人注意到她。

可她一门心思却扑在那人身上,魔怔了般。

时间愈久,他终有所觉,忙里偷闲地睇来一眼。

遥遥远远。

朦朦胧胧

雨丝被球场灯光打亮,晶莹剔透,有种缥缈不定的不真实感。

骤然冲撞在一处的两道视线,纠缠,对峙,擦出火花,在冰凉雨水中燃烧。

周雨晚开始感觉有点热了。

比赛还在继续,他回过头去。

不消片刻,又进一球。

直至这时,周雨晚才注意到,他今日状态和联赛当天不同,更凶狠,更暴戾,俨然在泄愤

——拉着其他人当陪葬的玩法。

“不打伞,小心感冒哦。”

听到声音,头顶的雨丝被一把长柄伞隔开,周雨晚循声转头,殷璇在她身旁落座。

右手还撑着伞挡在两人头上,她上身前倾,胳膊支在腿上,托着腮,“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突然揍他一拳……不过,这些天,他就像行走的低气压,就算一言不发,但那气势太吓人,压抑得不行。”

周雨晚没吭声,酒还剩几l口,她还在喝。

殷璇皱眉,“有必要这么喝?”

啤酒涨肚,又灌得挺猛,周雨晚感觉微醺,绯色从脖颈漫向耳朵脸颊,娇艳欲滴,红得诱人。

“有必要。”她说,“有必要。”

“为什么?”殷璇不解。

“壮胆。”

这是周雨晚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场上,商渡一记凌空抽射,打进最后一球,

() 裁判吹响哨声,宣告比赛结束。

周雨晚拎起酒瓶,毅然决然走出她雨伞,步入潇潇细雨中。

比赛结束后,男生去冲洗更换衣服。

周雨晚知道在哪,在男更衣室外等候。

“渡爷这些天到底怎么了?凶得狠啊。”

“心情不好呗,反正,这段时间别招惹他。”

男生们在聊,说话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近。

“咔哒!”

更衣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男生们的话题已经从商渡,换成高一年级的小学妹,聊得正起劲,起先没注意到她,即将从她跟前走过时,余光一瞥,冷不丁撞见她半湿不干地杵在那儿L,登时被吓一跳。

周雨晚冷冷地甩一眼,“商渡呢?”

“渡爷还在里头。”男生心有余悸地回。

赵丞走在后面,出来见着她了,把她和那男生的对话也听全了,补充:

“现在就他一个。”

周雨晚撩他一眼。

赵丞看不出这眼神里,是“要你多管闲事”多一点,还是“谢谢”多一点,反正,随即就听更衣室门“砰”一声甩上,周雨晚就这么进去了。

更衣室只亮了角落里的一盏小灯,昏昏暗暗。

空气里是男生还未散掉的香皂味和水汽。

角落放置的全身镜内,映入一双包裹在黑袜里的匀停长腿。

他余光瞥见她摇曳的裙摆,手垂在身侧,酒瓶还在,水雾湿漉漉地滚动,“啪嗒”滴落在地。

她莹白手指也是湿漉漉的,水滴凝在指尖。

不紧不慢地扣上蓝宝石袖扣,他整了整袖口。

她先开的口:“对不起。”

音量很轻,非常不自在。

紧了紧手中的空酒瓶,朝他走。

他不作理睬,整理好衬衫,戴上腕表,从柜中拿出外套,关柜门,转身,长腿一迈,视她如无物般越过。

臂膀与臂膀之间相差不过短短几l公分,不同的气息和气场在刹那间激烈碰撞,火药味浓郁,处在零星一点火星就炸燃的千钧一发之际。

周雨晚敏感察觉到他情绪暗涌,知道他实在气得不轻,快步跟上他。

在他伸手握住门把前,抢先拦在门口。

“商渡,对不起!”

这一声音量明显高了些,她话说得急躁,热意逼上眼眶,泛了红。

“对不起,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污蔑你,说你是打小报告的坏人。”

“对不起,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不给你面子,突然揍了你一拳。”

“对不起,是我不知好歹。”

每一声对不起,伴随她一个深深地鞠躬。

第三次鞠躬还未弯下腰去,肩膀就被商渡单手扣住。

他力气大,坚硬指骨像要钉入她锁骨。

痛的。

周雨晚皱眉。

“就这样?

”没什么起伏的冰冷声调。

一个深呼吸,周雨晚直起身,手中的空酒瓶往前递,目光灼灼地迎上他的眼,声音藏着不易察觉的慌:

“要是这样还不够,那你打我吧。用酒瓶砸我,或者像我给你一拳那样,你也用力给我一拳……反正,是我欠你的,你想讨回来就讨回来。只要不把我打死打残,今天不论你怎么打我,我都可以……如果这样你才能消气的话。”

话说到这份儿L上,他才像来了点兴趣。

弓着背,勾着头,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唇线从抿直的状态,到渐渐勾起一丝嘲谑的笑意。

身体被他影子笼罩着,压迫感很强。

周雨晚固执地仰头看他。

血液在酒精的推动下加速流动,通体燥热,呼吸凌乱。

心底那种忽上忽下的慌,随时间推移,在一点一点扩散,暴露在细枝末节处,暴露在他眼底。

“不论我怎么打你的意思,是指不限姿势,不限道具,不限部位?”

他低声询问,左手按在门上。是壁咚,把她圈在身前的动作,也是防止门被外面或里面的人打开的意思。

周雨晚琢磨着他的话。

扑面而来是他沐浴后,身上清爽干净的气味,夹杂着雄性特有的荷尔蒙,与她截然不同,却充斥着强烈的性吸引力和攻击性。

少年不疾不徐的呼吸声,轻轻洒在耳畔。

她那颗被酒精泡过的大脑,不受控地回溯到拍摄私房照那天,他曾用低沉磁嗓说出一些引人想入非非的话。

视线跟着落,看到他喉间软骨上下滚一遭。

“咕咚。”

干巴巴地咽一口,她不安地攥着裙摆,两腿紧张并拢,腿肉挤压着,“总不能,是用奇怪的道具,打奇怪的地方……吧?”

“什么叫‘奇怪的道具’?”他低头抵住她的额,眼睛直盯盯地勾她,笑得玩世不恭,坏得坦坦荡荡,“比如,你送我的……羽毛皮拍,小皮鞭?”

“哐当。”

蓝色玻璃瓶掉落脚边,骨碌碌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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