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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089·烟花

第一站自然是尼斯,他们来过又错过的地方。

住的酒店能俯瞰整个天使湾,清晨起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明媚的阳光和腥闲的海风涌入,澄澈的蓝天与深邃的海岸在远处交叠,海岸边的彩色房子,白色的船只宛如海市蜃楼。

其实日落的时候,从阳台眺望出去,是最美的,那一层层浓郁而复古的色调,宛如梵高打翻了调色盘,有赤金,有暖橘,有橙红,有葡萄紫,胡乱地混在一起,堆叠着,蔓过层层蓝色的云,又染红整片金色的海,无数海鸥从海上飞过,又飞回。

秦佳苒穿着红色的吊带长裙,带着宽檐草帽,穿着当地手工草编凉鞋,穿梭在日落之下的沙滩。夕阳把海也染金,自然把她身上的红裙也染金。

在这里,似乎没有了时间,只有朝阳和夕阳。

“谢琮月,我想坐在那排蓝椅子上,你帮我拍照好不好?”

蓝椅子是当地出名的打卡点。

谢琮月无奈,挥手让她快去,瑞叔笑着递过去手机,“请吧,大少爷。夫人可都喊不动您拍照。”

谢琮月暗含警告地瞥他一眼,“去给她买支冰激凌,焦糖口味。”

瑞叔:“说得我也想吃了。”

谢琮月不看他:“你自己买。”

瑞叔:“..........”

在尼斯过了两日,他们又乘游艇一路去了戛纳。游艇是谢浔之当年买给易思龄的超级游艇,定制了两年,总价两亿欧元。

秦佳苒坐过一次可以搭载几千游客的超级大游轮,但这种私人的游艇还是第

() 一次坐,豪华程度简直超出她所有的想象。

甲板上停了一台直升机,游艇开到一半时,谢琮月说他亲自开直升机带她去空中看海。

不料秦佳苒安全意识极强,真是死活都不肯上,强烈怀疑谢琮月在骗人,“你平时连车都不开,我都怀疑你开车的驾照是买的,你开飞机,我、我不敢上!”

谢琮月脸都青了,瑞叔在一旁看笑话,花衬衫随风摆着,也在一起嘲笑他。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烟雾顺着海风散去,他挨个字说:“秦佳苒,我拿直升机驾驶证的时候,你还在背着书包读高中呢。”

他当年在英国读书,和一帮朋友玩直升机玩游艇玩跑车,上天下海,什么都玩够了,回国之后进了集团,收敛了一切不符合稳重形象的爱好,连车也很少开。只因为他太年轻,亲自开劳斯莱斯看上去很像司机。

秦佳苒瘪瘪嘴,小声:“你也知道你比我老这么多......”

“..................”

谢琮月这下是脸黑沉到底,不开了,会开也不开了,安排了专业飞行员,秦佳苒这才小心翼翼地上了飞机,全程不敢看谢琮月的脸。

瑞叔等直升机走后,一个人在游艇上笑到肚子痛。

从尼斯到戛纳,再到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可惜十月的普罗旺斯早已错过了最后的花季,秦佳苒没有看到薰衣草,遗憾而去,并发誓下次一定要再来。然后又去了波尔多的酒庄喝红酒,大半夜抱着酒瓶跑去酒庄里看星星,被谢琮月抓回来狠狠打了一顿屁股。

最后才是巴黎。她要把期待的巴黎留在最后,谢琮月听她这样说,微微勾唇,不置可否。

学艺术的人总是对巴黎有一种狂热的滤镜,仿佛这里就是艺术的最高殿堂。

秦佳苒对奢侈品没有兴趣,连香榭丽舍大道都只是囫囵逛了一圈,在卢浮宫却整整耗了一天,看到了蒙娜丽莎,看到了梵高的星空,看到了断臂的维纳斯,看到了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

她几乎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脑后。

“是梵高诶!还有莫奈!”秦佳苒指着星空,对谢琮月温柔地笑着。

谢琮月:“你卧室里不也挂着梵高和莫奈。虽然这两幅的价值的确高于你卧室里的那两幅。”

秦佳苒叹气,“这不是钱的问题,谢先生。”

这是艺术。是瑰宝。是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曙光。

谢琮月把人揽进怀里,“苒苒,的确,这不是钱的问题,不然我也想买下来挂在你卧室。”

只是买不了。

秦佳苒被他低声耳语弄得浑身发软,嗔他的目光都娇气了二分,卢浮宫华丽的灯光折射,让她的眼睛看上去很明亮。

在巴黎下榻在旺多姆广场的丽兹酒店,全世界仅有二家。这座百年酒店有多传奇根本无需赘述,海明威说过进入到天堂就如同身处丽兹酒店,香奈儿女士曾在这里

长住了二十年,戴安娜王妃在这里吃过最后一顿晚餐。

来自土耳其的手工地毯织着华丽又繁复的花纹,拿破仑时代样式的壁炉看上去仍旧崭新,套房内的花瓶全部来自中国,盛开的芍药插在青花瓷瓶中,庄重而典雅。

秦佳苒几乎不想出门,只愿意在房间里睡觉,醒来了就叫早餐服务,吃完早餐就在房间里走走看看,坐在窗台上,拿一片面包喂鸽子,谢琮月来不及制止,鸽子已经成群地飞了过来,扑向秦佳苒,吓得她连忙扔了面包跑进房间里,谢琮月眼疾手快关上露台的玻璃门。

秦佳苒吓到头发也乱了,眼睛也红了,谢琮月看着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怜,总之笑的成分多一点。

“连鸽子都能欺负你。”

“才没有。”

“出息。”

谢琮月不理她,说了几句,就去找瑞叔。按常理来说,谢琮月有任何吩咐都会让瑞叔过来,而不是主动过去,但这次,似乎是有话不愿当着秦佳苒的面说。

秦佳苒被鸽子一吓,人都吓傻了,躺在床上,哪里还能察觉到这样的细节。

接下来一整天,她没有见到谢琮月的人,只是他出门时交代她不要乱跑,他去见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谈一些公事,晚上回来接她去吃晚餐。秦佳苒乖乖点头,要了几本艺术类的书,看不懂法文,只看图,倒也打发了一下午的慵懒时光。

傍晚,落日熔金,旺多姆广场被抹上一层暖橘色的电影色调。六点半,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

秦佳苒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还是五点多时,瑞叔悄悄提醒她,用不用穿漂亮一点,因为今晚的餐厅是全巴黎最好的米其林二星。秦佳苒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来,画了妆,换上了新买的红裙,出门时又拿口红把花瓣似的唇涂得更妖冶。

在法国,自然是要拿Chanel才显得合适,秦佳苒踩着高跟鞋,手中的小牛皮cf在空中摇摇晃晃,踩着丽兹酒店二十四小时不歇的通明灯火而来,一出门,就入了巴黎的夜色之中。

夕阳已经走到尾声,只有零星一点残存的橘色,近乎于黑,辉煌的灯火温柔地闪烁着,铺满整个巴黎,谢琮月站在车边,一手夹着烟,看着天空飞过的海鸥和白鸽。

庄重而考究的西服已不是他出门的那一身,马甲,领带,陀飞轮袖扣系着法式袖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连永远干净没有指纹的镜片都比以往更加纤尘不染,金色的细边框让他看上如儒雅又贵重。

吃个晚餐而已,纵使是米其林二星,也过于正式了。

秦佳苒不知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脚步却温吞,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但说不出是什么预感。

总之这氛围不是吃一顿晚餐。

谢琮月看着她走来,碾灭了手中的烟,俯身从车后座将一束玫瑰花抱出来。

热烈的,火红的玫瑰花,绝不是他送花的风格。他送过芍药,送过荷花,送过热情的弗朗,他从不送玫瑰。但今天送的是红玫瑰。

“红玫瑰。”秦佳苒接过(),橘色的灯火遮住脸颊那一点羞涩的粉。

“希望你别嫌俗气。”谢琮月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秦佳苒宝贝地抱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不会!”

上了车,她还是把那束花抱得紧紧的,时不时嗅一嗅花香,看着窗外的街景依次后退。天空褪去最后一丝斑斓,彻底成了一张任由谁作画的幕布。

人类其实可以点亮黑夜,无数种方法。

灯火也好,亦或是烟花。

秦佳苒降下窗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温柔晚风,埃菲尔铁塔在不远处屹立,俯视着这座浪漫的城市。

“埃菲尔铁塔好漂亮啊。”

“会有更漂亮的,你信不信?”

秦佳苒自言自语的一句,却得到了他的回应,一时有些怔住,“什么更漂亮的?”

谢琮月笑,不说话。

劳斯莱斯就停在离埃菲尔铁塔不远的一座古老建筑,餐厅就在建筑的二楼,坐在露台往外眺望,能将整座埃菲尔铁塔看得清清楚楚。

餐厅没有客人,只有他们一桌。秦佳苒不解地问谢琮月,他说是包了场,这样吃起来更自在,不是吗?

秦佳苒半信半疑地点头,又说:“可是这些花?”

餐厅铺了无数的红玫瑰,几乎是玫瑰的海洋,她不信会有餐厅拿鲜花来布置,未免太耗钱。

“喜欢吗?”谢琮月四两拨千斤地问,把话题带过。

秦佳苒笑得很娇气,点点头。自然是喜欢。

这话题又这样过去了。

座位就在露台上,很空旷舒服,晚风吹来,惬意又温柔。主厨亲自为他们上菜,法语介绍菜品,谢琮月为她翻译,她听得很认真,末了,还竖起大拇指,用蹩脚的新学的法语表示赞叹。

“C'estbon!”(真好吃!)

谢琮月转过脸,对着灯火和夜色,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笑你说法语很可爱。”

“鬼!你就是嘲笑我!”

“没有。”

“就有!”

就在她依依不饶地争辩时,谢琮月忽然抬手指了指夜空,“你看那边是什么。”

秦佳苒怔了怔,侧头望过去,就在她望过去的一瞬间,天空被一簇火光点亮,一声“蹴”声划破熙攘吵闹声,那一点亮光迅速攀升,往夜色中奔赴。

“砰。”

一朵灿烂的明亮的烟火在埃菲尔铁塔的塔尖砰地绽放,被夜色覆盖的沉寂的铁塔,在这一瞬间宛如注入了生命。

很快,接二连二的烟花围绕埃菲尔铁塔盛开,星火落下,洒满塞纳河。

秦佳苒睁大眼睛,在这一刻忘记了言语,烟花绽放的声音炸在她心头,每炸一次,她的心脏就碎一次,然后又重塑,又碎。

她听到街道上有好多好多的尖叫,路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照。

() “是国庆日吗?今天不是国庆日啊!埃菲尔铁塔怎么有烟花?”()

“我看看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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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现在是十月啊!”

“管他的!快跟我拍照!快!”

“怎么比国庆的烟花还要久!”

这是一场比法国国庆日的烟花秀还要盛大,还要壮阔,还要耗时久的烟花。

几乎不能用价值去衡量,在巴黎的塞纳河畔,埃菲尔铁塔上空放一场烟花,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还是一个亿,都不要紧。

谢琮月不在乎。

秦佳苒听不懂法语,但能听到路人的语气中的错愕和惊讶,还有兴奋。

那烟花像一场暴雨,比暴雨还要倾盆,将整个天幕点燃,燃烧。秦佳苒呼吸静止,看着眼前瑰丽的景象,不知为何,眼泪忽然滑了一滴,沿着鬓角,到下巴尖。

是她画中的烟花,也是她画中的暴雨,就在她向往的巴黎,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完全呈现在她眼前。

忽然,那一滴眼泪被人擦去。

她呆滞地侧过头,对上一双漆沉的眼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中的预感已经吞灭了她,但她不敢确定,瞳孔都在散开,她什么也看不见,一切都被泪水模糊。

“他们在说什么?”她指路人。

谢琮月微笑,沉沉地看着她:“他们在问,今天不是国庆日,为什么会有烟花。”

“为什么......”

谢琮月:“因为你来了这里,巴黎想让你看见最美的她,也想让你有最好的回忆。”

他就这样珍重地,郑重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丝绒盒,很小的一只,只可能是戒指。

秦佳苒呼吸止住,心跳止住,烟花还在放,还没有停,在她耳边绚烂地绽放。

那只小盒子就在她眼前打开。

一枚流光溢彩的钻石戒指,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钻石,在千金小姐们的手上,在拍卖会上,从来没有见到过。

是红色的,一如她今晚收到的炙热的红玫瑰。

不是红宝石,而是红钻石。

世界上最稀有最罕见也是产量最少的有色钻石,站在钻石阶梯的最顶端,有些珠宝商一辈子也不曾亲眼看见过一颗红钻。而这颗是如此的硕大,浓郁,纯正,完美。

戒指是精巧的蝶翅形状,和她画上的蝶翅一模一样,这颗钻石就点缀在翅膀的正中。

谢琮月不知为何,喉咙发干发渴,恨不能抓起桌上的白兰地一口饮下,但不行。

他深深吸气,就这样单膝跪下去,夜色让他的眸更加幽暗,深邃,迷人。

“苒苒。”

秦佳苒被点到,打了个寒颤,捂住唇,溢出一声呜咽。当年从车上走下来,伸出手的少年,如今单膝跪在她面前,拿着一枚浴血而飞的戒指。

“就像你说的那样,所有的暴雨,也许只是烟花。苒苒,我想让你往后余生都不再淋雨,所有的雨都是为你而燃的烟花。”

谢琮月温柔地注视她,很想替她擦掉那些纷纷而落的泪,“你知道我只想要一只蝴蝶,这一生就只想要你。”

“嫁给我,留下来一辈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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