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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苏玉芝嗤笑,两眼里充斥着恨:“苏家人不妄求,只求个太平。”

明白太平两字的深意,顾铭亦收回剑:“该给的,一剑山庄不会含糊。”既要合作,那有些事他也要问清楚,“绝煞楼的挂牌,你心里可有计较?”

“兰川韩家,西蜀城林家、汪家。”苏玉芝从自己与林垚的亲事说起,简明扼要地把其中的勾勾连连讲清,最后长吐一气:“昨日在阎夫人给我将事理清后,我已去信临齐。”

听了整件事,顾铭亦只觉有些人的心真的是脏得很:“你尚未回到临齐,临齐那他们应该还不急着动手。”

“希望如您所言。”苏玉芝置于腹前的两手紧扣着:“我打算听取陆爻的意见,将林家休我的事闹大。”

顾铭亦凝神权衡了一番,点首认同:“我一会就送信回昌山,之后还是按原计划赴林家赏鉴。”

苏玉芝略迟疑。

见她这般,顾铭亦移目望了眼远去的驴车:“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顾虑没有。”苏玉芝抿了抿唇,提出了心中所想:“你我要不要再寻阎夫人和黎大夫商议一下?我并非不信你,只是觉他们夫妇看待事情上十分周全。”

对此,顾铭亦没有犹豫:“可以。”那两位要苏玉芝活,苏玉芝用宝剑铸造与一剑山庄换苏家太平。既然他们要的结局趋同,那过程上互通联手也是于大家都有利。

苏玉芝回到驴车,顾铭亦跟几个师兄弟交代了声便下了官道。凤喜一眼睛珠子转了一圈,跳下长板车:“我跟着点,万一有个什么事也能照应一下。”

时梁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没看见。

关车厢后门的辛珊思,望着凤喜一下了官道往东去,不由发笑。关上门,插上铁销,退身坐回窝篮边。

“从这到西蜀城,跑马日夜不歇,需一天半。我估摸着你与我们一道的事,明后天西蜀城就会听到信。”

苏玉芝眼一阴,拔了拇指上的两根肉刺:“你是想说他们暂动不了我,肯定会对临齐那下手?”

“不止。”辛珊思还有一担心:“我们还要做好被三家反咬一口的准备。你刚也说了,你玄外祖背井离乡还弃了原来的身份,很多人以为他死了。林家敢诬蔑你描摹暗器谱,就敢反咬你偷他家多年呕心沥血钻研出的铸剑之术。要是再无耻些,直接顶了你玄外祖的身份,也不是没可能。”

那些下流人…苏玉芝想骂却又无力:“一样吃米面长大的,他们怎么就能卑鄙至斯?”

“你没有抓住林垚偷盗的手,我们指林垚偷盗就没有根据。”辛珊思凝眉,这是关键的一点,怎么证明铸剑之术不是苏家偷盗?

“怪我…”苏玉芝懊悔极了:“我不该在对林垚起疑后,还不处处小心防范着。”

“人心叵测。你也想不到与自己共枕多年的丈夫,竟怀揣着一颗兽心。”辛珊思捣捣黎大夫的背:“你有什么好法子?”

黎上眉眼漾开笑:“我们手

里就有件很实在的证据。”

苏玉芝诧异(),看向阎晴。

辛珊思敛目细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很快就知道他说的什么了,立马把闺女的窝篮横过来往辕座那去一去,掰起矮几,屁股移开点,拉开背后的暗格,取出里面的漆木盒子,放到矮几上打开。

见到窝在盒中的软剑,苏玉芝两眼都直了:“这…”急取出剑,查看剑身,“一二三…九,”再查剑柄,将剑尖朝下,左手捏在剑柄下,右手离开剑柄,“阎夫人,您瞅瞅这剑柄是什么字?”

“天。”辛珊思目光下移,看过剑身上的波痕,再望向悲恸的苏玉芝,“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这是我父亲七年前亲手铸的。”苏玉芝压抑不住情绪,眼泪汹涌,泣不成声:“他…他打了心里没底,不知剑算不算得上好,也不敢在家附近卖,故偷…偷偷带到坦州城大华寺南垭口暗市去卖。那个暗市因为就在大华山…山下不远,一直以来都很太平。卖…卖了五百金,给了我一百二十金作压箱底。”

辛珊思原还想编点故事,摁定这剑就是苏家和一剑山庄联手铸的,没想魏舫的剑竟是花五百金从苏九天手里买得的。

“会不会就是这剑…”黎上犯疑:“暴露了你家藏有铸剑之术的事?”

别说,还真有可能。辛珊思拿了块干净的巾子递向哭得面目胀红的苏玉芝。

苏玉芝摇了摇头,眷恋地轻抚着剑,许久才不舍地将它曲起放回漆木盒里,掏出自己的巾子,埋首低泣。待她心绪平定,顾铭亦和凤喜一也回来了。

这天下晌,他们到旗山城便不再继续赶路了,在城东的东顺客栈落脚。

晚饭尚早,黎上兑了水,辛珊思就将她家肉团儿扒光,放到小浴盆里。两口子挨条地扒肉缝,细细清洗,把小人儿伺候得是相当满意,时不时笑两声。才给她洗好澡,穿上肚兜垫上尿布,门外就来了脚步。

住在一号房对面的苏玉芝,拉开门见顾铭亦与凤喜一,颔了下首。

凤喜一呵呵干笑,看了眼顾铭亦,脚挪向苏玉芝:“我主意挺多的,眼一翻一个,你不会介意我掺一脚吧?”

忙摇头,苏玉芝巴不得:“原本我也是要将事闹得大家都知道。”

辛珊思喂黎久久吃饱了,黎上才去开门。陆爻本也想来听听的,只门一开见凤喜一,他立马打消了念头,将门关上。

见此,凤喜一不高兴了,扯了扯边上的顾铭亦,指向天字三号房:“他什么意思?”

顾铭亦望了眼天字三号房,移目看凤喜一。没等到吭声,凤喜一回头仰首,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怦怦的心立时乱了。

“快进屋吧。”顾铭亦转开眼,抬手用剑柄轻轻推了下她的背。

凤喜一两腮透粉,抿嘴笑起。虽然陆爻黑心,但不得不说他卦算得是真好。若非经他提点,自己肯定会一直扭扭捏捏地装淑女,那估计现在还没跟顾铭亦说上话呢。

抱着吃饱后心情很美的闺女,辛珊思欣赏着一前一后进门的男女,凑了凑

() 鼻,她嗅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别拘着,都坐。”因着要守苏玉芝,昨天下午她也没和黎大夫出去逛逛,身边没什么吃的,只能给他们倒茶喝了。

顾铭亦带上门,随凤喜一和苏玉芝到桌边坐。黎上抱过闺女,看向顾铭亦:“之后你父亲会来吗?”

父亲已经为一剑山庄寻了半生剑了。现苏家有意,顾铭亦敢肯定父亲一定会来:“一剑山庄要的是一把含蓄的富蕴君子之风的剑。林家的剑带着晦暗,所以这趟我父亲才没来。”

顾尘,黎上见过两回,那是一个面上有笑又清傲非常的人。去年单红宜迎新人,少林的了一武当的凤玉都到了红黛谷。他却没来,只派了儿子和门下弟子赴邀约。

一家儿子大了,一家闺女大了。要是走得近,难免会叫外多想。顾尘用缺席算是表明了态度,一剑山庄无意与红黛谷联亲。

单红宜那人…聪明,但有时候过于聪明了,喜欢把什么都摆到棋盘上,却忘了估一估己身,是不是真能拿住满盘的棋子?

“这么说,你们确是去林家鉴赏刀剑的?”凤喜一问:“林家除了一剑山庄,还请了哪几家?鲁东张三李四四个也往西蜀城,他们好像也使的剑。”

“送帖的人只提了武当和峨眉,别的我就不清楚了。”顾铭亦见一双清透无邪的眼睛看来,不由放柔了面目,连声音都跟着轻缓了:“鲁东的张三李四是使的剑,但应该不在受邀之列。年后暗里早有人在传林家钻研了几十年铸造刀剑,他们许是听说了什么,才去的西蜀城。”

辛珊思转眼向苏玉芝:“你没听说外头的流言?”

“流言声不大,而且含含糊糊又是有关刀剑的,不使刀剑的人听过就算了,根本不会放心上。”顾铭亦觉苏玉芝没听说很正常。

苏玉芝更恼自己:“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若是听说,她早防备了。

“有心算计无心…”凤喜一轻嗤:“那是防不胜防。”

黎上用鼻子顶了顶两眼盯着顾铭亦的胖闺女。黎久久小身子一撅,哈一声抱住她爹的脑袋,小嘴张大了,鼻子就鼻子先啃一口。

听到抽气声,辛珊思回头,见小东西死死揪住她爹的发,小嘴从鼻子一路糊到颊,忍俊不禁,赶紧上前去救救黎大夫。

“松开松开…再这样,你爹就不伺候你了。”

顾铭亦弯唇,有点幸灾乐祸。黎久久还不懂怎么松手,她娘用帕子的线头挠了她手背好几下,她才张开小手。

黎上两撮头发都被扯下来了,舍不得瞪闺女,冷瞥了一眼顾铭亦,抱着胖丫头往里间。

“你束发抱着她做什么?把她给我。”辛珊思跟上两步。

“你们接着谈,我管她就好。”黎上已经教训起闺女:“你盯着他看什么?他很快就要有媳妇了,而且大你二十几岁…”

“哈哈…”凤喜一大乐,回头看向被嫌弃的顾铭亦。顾铭亦攥着茶杯,目光跟随着那个正在说他连匹马都没的大夫。他有马,只是一剑山庄的人外出历练不兴骑马

。他一点不穷。

辛珊思给顾铭亦添茶:“消消火…也请你理解理解他初为人父的心。”见凤喜一还在笑,不禁玩笑,“黎大夫都说他很快就要有媳妇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凤喜一一愣:“该有什么反应?”眨了眨眼道,“他很快就有的那个媳妇不是我吗,我高兴…难道反应错了?”

没错,是他错了。顾铭亦脖子都见红,言归正传:“有关林家铸造刀剑的流言传了没多久,就有声说他家暗器谱遭人描摹了,接着一剑山庄便收到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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