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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你遇着了?”老大夫找好下手的地方:“这虎皮老夫亲自来剥。”

尺剑掏出信,交给药童:“主上有事交代,你看过信再忙。”绝煞楼已经动手,白时年被追杀的

() 事,江湖上很快就会有风声。

闻言,老大夫丢下刀片,起身拿过信:“你们怎么来了洛河城?”

跟着辛良友来的,尺剑又看了眼大虫:“我先走了。”几乎是小跑回西浅街宅子,进了门连口气都没换,就告诉道,“我见到那个了。”

躺檐下摇椅上看书的黎上,一点反应都没给。

冒冒失失的,风笑笑问:“你见着哪个了?”

“怀山谷底那个。”

“善念传人?”

“不是…”尺剑急道:“是背篓。”

已经放下书的黎上,望过去:“她在城里?”

“是,不过不背背篓了,赶的驴车。”尺剑言两语将她卖大虫给百草堂的事说了:“一击…”又强调了遍,“就一击。”拳头钉着掌心,“绝对是个高手。”

能不是高手吗?风笑都没眼看这傻子。他就没发现主上自出了怀山谷底便再没毒发过吗?面色还一日好过一日。

黎上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午饭不…”

“那您赶紧。”风笑一把拉过小尺子,把路让出来。

黎上快步向门口去。

风笑抓着小尺子:“快说,那姑娘往哪方去了?”

“东街。”

辛珊思坐在仙客楼大堂的角落,一边等菜一边在想辛良友来了洛河城怎么没闹出一点动静,想得正出神,听到一声甜极的“曜哥哥”,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剑眉冷目,身材挺拔,着红纹墨锦衣,玉带简单没多镶嵌。发后梳,中分扎成两股辫子,这样的发式不甚好看,但他戴了根皮质的窄细抹额,瞬间拉高了贵气。

前几天她说什么来着?跟蒙曜、乌莹迟迟早早要遇上,这不…就一并遇上了。收回目光低头喝茶。乌莹?眼睫一颤又掀起,瞄了一眼站在蒙曜身边的姑娘。

其穿的是蒙人的传统服侍,头上没戴帽子,只在髻上缠了红宝石串,一只小小的金蝶落在旁。那金蝶十分轻薄,翅随着走动一上一下,跟活得似的。乌莹鹿儿似的眼睛,水灵又透着无辜,下巴尖尖,抿唇一笑,纯真中透着媚。

掌柜领两位去楼上厢房,他们身后跟着八个高大的带刀蒙人。

“仙客楼的醉仙鸽,最好吃。我阿爸几天不吃,就会想。曜哥哥,你一会一定要试试。”

没人答话,娇娇的女声继续:“甜米酒一点不醉人,加了桂花,我和姨母都喜…”

乌莹的声音渐远,辛珊思淡而一笑,男主果然是只跟女主相熟。她也知道辛良友为何来了洛河城却安安分分了,原是有这位在。蒙曜,尊贵的诚南王,在他眼皮子底下,洛河城的官可得小心点。

许是有贵主要招待,她的道菜很久才上全。吃得正欢时,瞥见一人入楼里,吓得她立马低下头,挪腿屁股一转换个桌边,面朝墙。

小白…哥,他怎么会在这?一些日子不见,人都精神了。那日的红衣不俗,今日一身黑衬得他更是清泠雅淡。要命啊!

见着他,就想起自个垂死纵情。

美味的鱼没味了,辛珊思舌头剔着刺,目光不敢乱瞟,听着背后传来板凳声,气都不敢大喘。大口刨饭,叉着菜。不管怎样,不能浪费粮食。

黎上心情很好,点了跟她一样的菜:“合蒸鱼、鲜羹、东坡肉。”黄江码头,五色浑人对天发誓要改邪归正,发生好些天了,他前个才听说。消息也太滞后,他在想不开医馆,是不是可以开几家书肆、茶楼…

饭菜吃完,辛珊思轻轻地放下筷子,站起身,佯作淡定地走人。她一脚都跨出门了,正想舒气,店小二追了上来。

“客官,您饭钱还没结。”

社死有没有?辛珊思僵在门口,想到自己方才还悄摸摸的活一副逃单样儿,脸上烧红,硬着头皮转过身,掏出个银角子,心虚道:“抱歉,我忘了。”

“没事儿,早市有个也是,吃完忘了付钱,走出老远又想起,跑回来结账。”

这小哥不错,辛珊思问他:“够吗?”

“还得找您几个铜子。”

“几个?”

“五六个。”

“那不用了,”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

坐在大堂看着的黎上,右手攥着白瓷杯,眼里有笑。能认出他就好,不然他没法收账。直至人赶着驴车走了,他才收回目光。眼睫下落,轻吐一气。若非还有些脏事要了结,今日就与她同桌而坐了。

辛珊思啥也没买,匆匆出城。布巾扎下头,回去孝里巷子。坐炕上,平复了一刻才冷静下来。小白哥认出她了吗?应该…没吧?

她不敢肯定,懊恼地拍了下腿:“就是没认出,有小二哥那一嗓子,他多看两眼也眼熟了。”从钱袋中掏出青莲钵,她还是练神功吧。等她神功大成,哪个来找茬的不屁滚尿流不尴尬?

丢失的是混元第二章经,那第一章经就在断口处。

找着了,合着第二章经一块看。聚气下沉,凝元融通百会…不管懂不懂,她先学着珠子上的佛像,摆好样子。不都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她就念经一样地反复念那几句。

翌日,辛珊思又驼起背带上煮好的水栗子、炒好的野栗子与冥纸、香,往西郊死人岗。才几天,山阴地的那些尸身已经腐烂了,臭烘烘。

坐在孤坟前,一个一个地将水栗子、野栗子剥了仁,放到青莲钵中,敬给墓中魂。跪好燃香烧纸,双手合十为她默诵《混元十章经》。

师父,徒儿已经找到您的遗物,也领会了一点经法。下次相见,徒儿定以真容,带着完整的《混元十章经》来。

默诵完一遍又诵一遍…香燃尽,她叩首。陪了一会师父,留下栗子仁,收起青莲钵。拿了冥纸和香,烧给那些尸身。下午到家中,赶驴车去南市。拿回了被子,又买了足够她吃到过年的米粮,还选了菜种,称了葱头、带根的小白菜。

院子有两块小菜地,鱼叉挖一挖,松松土,把葱头、小白菜埋下。菜种随意撒,就吃个苗,寒冬一来,肯定是要冻死。前些日子在

常云山打的草都翻在后院,驴的口粮也无需担心。后院还有个鸡舍,抓了八只活鸡回来。荤腥也有了。

就是柴,还有点不够。

去常云山捡了一天柴,又割了车青草。辛珊思开始闭门,静心读《混元经》,熟练《弄云》。

江湖风云起,一股来路不明的势力,对百草堂白家抡起屠刀。白时年遁逃,八月底,蒙都百草堂关门。九月初,范西、弘江等十六城百草堂摘匾。中旬,六十家百草堂就只剩七家。对此,武林众说纷纭。

“白家到底得罪谁了?”

“黎大夫呢?一点还手之力都没吗?”

“追杀的是白家白时年,谁知道黎大夫会不会跟着遭殃?”

“这手段…会不会是官家看不得百草堂做大?”

“没准。”

“但密宗什么时候手这么软了?到现在,谁听说白时年死了?”

“百草堂就这么…倒了?”令人不禁唏嘘。

没过两天,又有流言传起,有人去年在阳槐河上见过白时年会秦清遥。秦清遥是谁?单红宜那个被掳的小郎君。一石惊起千层浪,敢情白时年跟秦清遥不明不白…那怀山谷之事,会不会是白时年指使?

白时年被追杀,难道跟怀山谷的事有关?

还在洛河城的蒙曜嗅到了不对,正欲启程去魔惠林,属下却来回报,说白时年求见。他不由蹙眉,背在后的手捻着马鞭:“带进来。”

被追杀一月,白时年狼狈不堪,连发都白了大半,见到诚南王,两腿一软跪下:“求您庇佑。”他走投无路了。

“先说说谁追杀的你?”

白时年趴在地上,十指紧抠:“黎上,某师弟,除了他不会有旁人了。”

“他为何追杀你?”蒙曜敛目,追杀却又不杀人?

“他…他并非是我父的关门弟子,仅仅是个药人。我父用他试毒,他体内被种了七种奇毒。七月,某施计引他毒发。可…可能这回毒是封不住了,故对某一家下杀手。”黎上做得出,白时年额上的汗,滴落打在地砖上。

拉着白家一块死吗?蒙曜冷嗤,他怎么瞧着不像:“本王不收无用之人。”

“我有用…有大用,”白时年仰起首,急得两眼大睁,眼仁都快脱眶了:“我擅…”

“什么用?”蒙曜打断他的话,俯视:“你有何本事能挨到至今?”不等回话,直白道,“追杀你的人,意就不在杀你。你现在跪在本王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不…不是的。”

“相较你,本王更想跟黎大夫一道喝茶。”

什么?白时年呆愣,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屋内静寂许久,他意识到这位跟传言的一样,不是个肤浅人物,动了动唇,颤着声试探:“我父在世时,钻研了十余年炼丹术。”

“本王不求长生不老。”

“他要练的是人丹。”面对这位年轻又权重的贵主,白时年掏底儿了:“将功力浑厚的人凝成丹,服者功力大增。”

荒唐!蒙曜双目一阴。

“想出炼人丹的,并非我父,而是范西城的辛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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