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震惊并不管用，带着他来到这里的人，随手的把他办公室的牌子，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掀开了黑色的兜帽。

中原中也才发现，他一直跟随着的人，是太宰治。

十八岁的太宰治的身上仍然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青涩，就好像是离成年还差最后一步的洗礼一样，而中原中也有点儿抗拒的发现，也许他的死亡，就是太宰治离成年的最后一道洗礼。

太宰治穿着身上几乎可以滴下水的，湿透的衣服，朝着正在进行的那场盛大的葬礼走了过去。

里面都是中原中也熟悉的人，有阔别了许久的森先生，尾崎红叶等等人……

他们都站在最前面，外带哀色的看着中原中也逝去的照片，一惯冷静的尾崎红叶，甚至对着中原中也的照片一不小心的，就红了双眼，但是她压抑的很好，并没有被人看见她失态的场景，只是泛红的眼角，暴露了她之前哭过的事实。

当太宰治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太宰治抬起了头，看着教堂里的所有人，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中也的葬礼，只有我不可以，是吗？”

有一个人走了上来，中原中也并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但是中原中也可以从他的面相上发现，这个人是一个温和的人，这个人显然和太宰治也认识，他对着太宰治说：“并不是这样的，你当然可以来，但是……太宰，你没有发现吗？你的情绪已经很不对了。”

这个时候，中原中也才飘到了太宰治的面前，看见了这个太宰治的全貌。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反而显得他的脸颊越发的苍白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只不过太宰治的眼神并没有病人的憔悴，他的眼神锐利的就好像是一柄剑一样，眉眼处都夹杂着锋利的气息，好像下一秒就会划破一切的障碍一样。

他说：“我有做出什么情绪不对的事情，所以导致我连来中也的葬礼这件小事都做不到吗？织田作。”

被他称做织田作的男人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那你跟我来好吗？我们站在一边，听完最后的祝词。”

太宰治的眼眸微微动了下，他抬眼看了下织田作，然后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太宰治的位置被按在了最右边的地方，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神父说话的神情。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说话，但是站在太宰治身边的中原中也可以听见太宰治细碎的话语，他似乎在说些什么，让中原中也忍不住的更加靠近了他一点。

“果然中也就是个蠢货吧，明明这样的强大，但是根本就不会发挥自己的强大。”

“如果知道中也早就会死的话，被那样弱小的人杀死也是太过于耻辱了吧？还不如被我玩死呢，就在之前的某一场任务里，只要我失约了，中也就会死掉了。”

“明明是之前答应过我，不会在我的生命结束之前，就仓促的结束掉自己的生命的人，不负责任，真的好恶劣啊。”

太宰治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从最开始的抱怨，到了最后，就好像是跟自己的喃喃自语一样，呆在他身边的中原中也听见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明明死掉了，跟所有人都说了再见，唯独，唯独不愿意跟我说再见呢？”

中原中也站在他的身边想，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太宰治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退路，给所有人乃至他自己都安排好了最后的结局，唯独没有跟他说一切。

从头到尾，他都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是因为他不需要言说一切吗？是他从来都被太宰治排斥在外吗？

太宰治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给我啊。

中原中也安静的想道。

这场盛大的葬礼举办的很奢华，也很长久，长久到中原中也几乎都失去了听下去的意义，但是太宰治一直都站在那里，长长久久的凝望着那里。

窗外的雨不停的下了许久，久到中原中也都不知道，到底是太宰治先离开的那里，还是屋外的雨先停下来。

他只知道，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那里以后，太宰治仍然没有离开。

太宰治就好像是要弥补他没有来之前的时间一样，一直站在那里。

只在最后悄声的叹了一口气：“我仍然没有忘记你死掉的那一天，中也。”

“明明我就站在你的眼前，你为什么要说，为什么，我仍然死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