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 与其说是意外，到不如说是奇怪。

因为水江奕以为, 吉野顺平起码还要再躲他好些时间，毕竟，那次见面以后他们也算是不欢而散，他设想过后来再与吉野顺平见面的情景，也许会有些尴尬，又也许会沉默, 但是无论哪个设想里，吉野顺平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盈盈的对他。

擦, 人设都崩了好吗？！说好的小天使呢？这个笑看起来好阴沉沉的啊。

粉发少年看着他点点头, 直白的说：“我以为，顺平还会过很久才要来看我。”

吉野顺平缓步走到虎杖悠仁的床边坐下, 很自然的拿起桌边的水果刀和一个苹果，一边慢悠悠的削着苹果皮, 一边说：“你还想见我吗？我那次闯了很大的祸。”

粉发少年说起这件事情无措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那天一时情急对你太凶了，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你道歉来着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原来只是一时情急啊。”吉野顺平喃喃道, “我那时候还以为, 悠仁讨厌我了呢。”

“没有。”粉发少年解释道，“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

今天是个大阴天，天空外面暗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天空, 风刮得很是喧嚣肆意, 刮得医务室的窗帘狂乱的飞舞, 医务室头顶的大灯开得却很亮，所以听到他的话而抬起头的吉野顺平可以很轻易的看见虎杖悠仁明亮的双眼。

他一如第一次见到那个被欺负的吉野顺平一样，眼神带着温柔亲和的情绪，笑起来的时候粲然生花，哪怕是脸上的苍白也遮不住他的元气满满，他伸手摸了摸吉野顺平的头发：“对不起啊，应该早一点跟你解释的，而不是这样拖到你问我，让你自己担忧了很久吧？”

吉野顺平很是贪恋了一会儿虎杖悠仁手掌的温度，然后他笑着将最后一点苹果皮削断，他削皮的手法很好，哪怕有分神在跟虎杖悠仁说话，苹果的皮也没有断掉，完整的一条掉落在了垃圾桶里。

他将去皮的苹果放在了床头柜的盘子上，伸手捏住了虎杖悠仁的手腕。

虎杖悠仁身上有太多被迫成长的影子和印记，只有零星的几个地方仍然保持着少年的青涩，比如他的手腕，几乎可以摸到腕骨的位置。

吉野顺平将虎杖悠仁的手从自己的头顶处拿了下来，也不放开，就这么捏着，凝望着虎杖悠仁，低声说：“是啊，我担忧了很久很久，我还有一个疑问。”

吉野顺平几乎是着魔的问：“你可以回答我吗？”

恰逢此时，窗外闪过一道惊天的闪电，很大的一声，水江奕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点头道：“你问，我一定会回答你。”

“你，到底是谁啊。”吉野顺平盯着虎杖悠仁的面颊，这个人的面颊是他这些年来，记得最熟的模样，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声音，甚至是他的脚步声。

从初次见面开始，虎杖悠仁就好像是听到了他的祈求降临的神明一样，他带给吉野顺平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新世界，他给予他新生，他给予他朋友，他给予他一切一切的温暖。

吉野顺平以为自己和虎杖悠仁是很亲密的朋友，不只是现在这样，甚至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他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但是，直到前段时间，他发现他的朋友其实只是带着一张面具与他交往，吉野顺平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他忍不住用力的握紧了虎杖悠仁的手腕，急切的问。

“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