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
一抹暖意透过黑暗笼在戊寅身上,熨帖滚烫,让他下意识地回忆起了一个人掌心的温度。
……掌心的温度?戊寅兀然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人体掌心的温度?明明他是一个……
一个……?
一个什么?他是什么?
“对了,都这么久了,我还没给你取名字。总是你啊你地叫,怪不得你总是不愿意搭理我。”
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我问过庚午,他说我们这样的情况叫做嵌合体,当时培育我们的速成人体技术还不够完善,伊尔太过急于求成,导致胚胎发育期间我把你吸收掉了,其实我们应该是双胞胎。
嗯……也不知道谁才是哥哥,那我就来做你的哥哥吧。
所以按道理来说,我是戊寅,你就该是己卯。可是乙卯已经有人了,那你就是……戊寅点五?”
……
“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那就把戊寅给你好了,我叫别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但‘戊寅’还是自娱自乐地给自己取着名字。
嵌合体,双胞胎……
戊寅隐约听到刺耳的嗡鸣啸叫声,掩盖住了心脏跳动的声音,脚底下有节奏的起伏也轻缓,黑暗也在逐渐变得遥远,一束光出现在未知的远方。
“寅也代表着十二生肖的虎,要不,我就叫戊虎?呜呼。”
……究竟是哪里来的智障?
“戊寅。”
“戊寅?”
啸叫声音越来越大,裹挟着轻柔微弱的呼唤。
吵死了。
“戊寅……”
啸叫如鬼魅的嘶鸣,撕扯着耳膜。
闭嘴!
“离开这里,戊寅,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
——在尖锐的啸叫声波中,戊寅陡然恢复了意识。
他惊魂未定地震颤着,呼吸急促……如果他还有鼻子和嘴巴可以用来呼吸的话。
因为他现在呈现本体[核]状态,如一颗深红色的泡咸菜,腌在玻璃瓶里,不断地颠簸摇晃。至于玻璃瓶身则是被一条深绿色的根茎紧紧包裹着,变异绿萝的动作疯狂而不要命,伸长枝条一甩一荡就从船舱顶的白炽灯蹿出十米来远,再飞快地在地毯上继续奔驰。
戊寅在生理盐水滚了十几个圈,如溺亡者一般吐出了一连串细密的小气泡。
戊寅——慢点,慢点!
变异绿萝转过一片枝叶,一边跑一边把叶片贴到玻璃上往里窥视——你醒了?
戊寅耳边还尽是船夫搞出来的恶心啸鸣声,顾不上别的——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他的话语恍惚和曾经的声音重叠。
戊寅在心底一声冷哧,他终于知道了,知道了自己的来由,知道了自己对本体的执着。
他是戊寅,又不是戊寅,他和另一个人共同组
成了戊寅。
在胚胎发育期间,他被自己的孪生兄弟吞噬,成为了‘戊寅’体内的一个器官。
而这个器官恰好就是——
[核]
那具样貌姣好的本体也不是属于他的身体,而是属于一个会傻傻呜呼叫的人……
变异绿萝这段时间长了点智商,但也只是一点——怎么离开这里?
戊寅——跳海!
绿萝停下了根茎,左右环顾,然后猛地跳到了玻璃窗上,努力寻找着缝隙——这些窗户都关死的,跳不出去!
戊寅——那就找有缝的!
绿萝委委屈屈地抱着玻璃瓶继续寻找,终于在一个拐弯处寻找一个敞开的缝隙,楼梯门敞开,一队持着枪的保镖冲了进来。绿萝顿时大喜过望地想要穿过他们的腿脚往下跑。
但这些保镖也不是瞎子,密集的子弹追着绿萝的枝叶留下一排抢眼,打烂了它的叶片,也打破了装载戊寅的玻璃瓶,生理盐水溅洒一地,戊寅在地上滚了两米,又被坚强的变异绿萝重新裹住,继续往楼下跑。
不知道是不是船夫下了新命令,保镖们收起了子弹,改为电网和电棍。
绿萝刚跑下一楼,楼下就又蹿上来一对同样荷枪实弹的安保,前后围堵之下,它只能慌不择路地裹着小肉球钻进了三楼。
变异绿萝——怎么办怎么办!
干瘪枯竭收缩成一个蔫巴肉球的戊寅——……给我盐水
变异绿萝——海水行吗?
戊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