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井不深,底下还有青苔,即使谭蒙被踹了下去,也没摔得头破血流,最多也就是眼冒金星。
然而井里,罗瑛和谭慧母女两的遗体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就化作了骨头。谭蒙和骨头脸贴脸,就算他胆子不小,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让他分外不解的是,罗瑛母女两到底是怎么从井里脱困的?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叠的符咒,这些他多年来花高价格买来的符咒,带给了他一些安全感。然而下一秒,他手中的符咒燃烧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及时丢了,都要烫到自己。毫无疑问,出手的是罗瑛,她的实力居然这么强!
罗瑛站在井口看着他,就像是二十多年前,他在京口居高临下望着她们母女的尸骨一样。在被丢到井里前,罗瑛和谭慧的身体被扎入了无数根开光过的针。
谭蒙牙龈都快被他咬出血来,“是因为你们逃了出来,所以才导致祖先坟墓塌了吗?”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将龙脉炼化了,照理来说,龙脉会自动庇护他们的啊。除非龙脉不见了,一想到这可能性,谭蒙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有些后悔为了保密,今天过来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带那些玄学大师过来,不然哪里会吃这个亏。
罗瑛笑了,“你真正想问的是龙脉吧,因为龙脉出了问题,所以困住我们的结界才松了啊。”
她故意不说龙脉已经被吃掉了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的话,谁会相信这种事呢。陆瑶和那只大鹅对她们母女两有大恩,她还帮忙送她女儿去投胎转世,罗瑛是不可能将她们供出来的。她甚至还故意误导他们,准备看这些谭家人狗咬狗,她已经为谭蒙准备了最适合他的结局。
罗瑛扫了周围那些下意识离她远远生怕被她给惦记上而报复的谭家人,脸上的笑容加深。
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自私。当年的她,因为嫁妆丰富的关系,谭家人对她都是捧着的,谭蒙对她更是柔情蜜意,即使发达了以后,也拒绝了那些莺莺燕燕。那时候单纯的她,彻底沉浸在爱情之中,不知道他表现出来的温柔都是有代价的。人后,他背着她偷偷养了好几个女人,还有了私生子私生女。谭家其他人都帮着隐瞒她,她活在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中。
在慧儿七岁的时候,她们母女两在谭蒙的安排下,因为车祸去世。尸骨被插入了无数根针,两人被丢在井里。为了避免她们从井里离开报复,谭蒙请了很多玄学大师过来镇压她们。这些年来,她活得十分痛苦。因为她的无知,让自己的女儿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跟着她去世,死后还要受折磨。
罗瑛胸口翻滚着浓浓的仇恨,神色却不见戾气,微笑的模样甚至有几分生前温婉的样子。这模样像极了她以前在家出门迎接他的姿态,让谭蒙不自觉有几分恍惚,然后清醒了过来。他握紧了拳头,在刚被踹到井里的时候,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到了现在,眼看着罗瑛只是让他掉井里,却没有杀死他,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余情未了
?
谭蒙叹了口气,做出了深情怀念的表情,“阿瑛,我知道你怨我,我当时做那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我身上背负着很多人的期待,这是谭家世世代代的心愿,我不能辜负他们,所以就对不住你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后悔那么做,在你死后,我才意识到你在我心中的份量。所以我后面找的女人,都有几分你的影子。”
“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真怀念我们刚结婚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没有那么多钱,但生活却很温馨。如果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
罗瑛环视了随同谭蒙一起过来的那些儿女,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容中透着嘲讽,“你所谓的爱我,就是娶了好几个小老婆,生下一堆儿女?”
谭蒙说道:“如果你因为他们的存在吃醋,那你杀死他们吧,这是我欠你的。无论是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只要他活着,还能再生下其他孩子。
谭蒙其他儿女脸色大变,虽然他们早知道父亲的性格,可是当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感到齿冷。父亲他太绝情了,他眼中就只有自己。
罗瑛眯着眼,在吸食了陆瑶给的香,手中还有那面幡,她的实力还真不差。
她故意说道:“我该先从谁开始呢?”
她很清楚,她的仇人只有谭蒙和那些助纣为虐的族人,谭蒙的这些儿女又不是害死她的凶手。冤有头债有主,她并不会对他们真正出手。等报复了以后,她还要回去跟着女儿一起投胎转世。
她手随便指了谭书朋,说道:“就从你开始好了。”她没真想杀他,就是吓吓。
“你的年龄看着没比我儿子小几岁,我还活着的时候,谭蒙就出轨了你母亲吧?”
还在井底的谭蒙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幸好是二儿子,不是他内心最为器重的五儿子谭书深。书深性格和长相都和他年轻时很像,沉稳内敛低调,背地里暗戳戳地收买公司高层,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内心更倾向于五儿子当继承人。如果书朋的死能够化解罗瑛心中的愤怒,吗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两个,他都分不清谁更蠢一点。
被指着的谭书朋直接崩溃了,他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眼看着罗瑛向着他的方向飘了过来,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谭书朋顾不了那么多了,说道:“爸爸说的都是骗你的!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他以前还跟我妈说了,如果不是娶了你,他早就娶我妈做大老婆了,只是碍于形象,只能在大家面前装作深情的样子。”
“他还把你生的儿子逐出家门。”
“他如果对你有感情的话,哪里会把你杀了,用你和大姐姐来镇压龙脉。”
在井底的谭蒙气了个半死,他一直习惯儿女们对他逆来顺受,所以送二儿子死的时候,也不带半点犹豫,以为他们不会反抗。只是他也不想想,儿女以前表现得听话,那是为了将来多分点家产。现在钱都没了,还管他去死呢。
谭蒙连忙说道:“你别听他乱说,那是因为他们争家产争破头
了,我怕连累到我们的儿子,所以才打着这名头将他藏起来。”
“我们两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哪里可能不疼他。”
只能说谭蒙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小人,话是一套一套的。
只是罗瑛一个字都不相信。再说,对她而言,她看重的只有女儿,谭书卓的死活她根本不在意。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的她被困在井中,备受折磨。
她听到了谭蒙和书卓的对话从外面传了进来。
“爸,我妈就在这井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