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帝书房内。
涉阳王枯燥地抱臂端坐于此,一大早被叫来的他神都没醒,困得满脑子浆糊眼皮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内侍端着茶盘在合着眼的涉阳王身边站定,心内斟酌演练许久才敢低声问道:
“王爷……”
“王爷,茶水凉了,小的再给您换杯新茶吧?”
唉,今日圣上不来李公公也不在,他们这些小啰啰对上涉阳王心里真是没底。
涉阳王手边的茶水凉了又凉,不换是伺候的不尽心,要换则免不了惊扰涉阳王好梦。
可这殿中也不是能睡觉的地方,等圣上来了涉阳王您还呼呼大睡也是不敬呀!
“嗯?”
“什么!”
涉阳王昏昏沉沉间听见耳边有人唤他猛地醒神,直起腰板时仿佛身上安了弹簧,浑厚豪放的大嗓门嚷嚷道:
“圣上来了!?”
内侍吓得浑身一颤,手中茶水随之摇摆不平溅出到茶盘上。
“没没,圣上还没来,小的是给您换杯新茶。”
万幸没在圣上面前失仪,涉阳王松了口气摆摆手,“莫换了,喝也喝不下,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现在刚过巳时中。”小内侍小心翼翼地答道。
涉阳王手抚额头微不可察地无奈叹气。
都这个时辰了圣上您来不来倒是知会一声,免得他在这儿傻等啊!
都说女人家磨人,要他说圣上比他家中王妃还缠人!
自打他回京圣上三天两头地宣他伴驾,根本不管他在京中还有没有其他事儿要做其他人要见.....
前次陪圣上跑过马后他好不容易才争出两日空闲,今日就又被圣上以不舍他将要离京的理由唤进宫来。
算了,叫就叫吧,您是天子,天下众生皆得顺着您,他也不能埋怨什么。
但您将人叫来又不露面是什么意思?也没听说近日朝中有什么大事呀?
不过说什么来什么,涉阳王心中才吐槽两句正主就来了。
“暮白今日怎这个脸色?”
叫涉阳王苦等许久的楚安帝阔步进来,调侃涉阳王道:“怕是在这等急了,恨不得插上翅膀从窗户飞出去吧?”
被唬了一跳的涉阳王忙起身陪笑道:“苍天明鉴,微臣可没有这样的胆子!”
楚安帝步子潇洒边走边笑,“我还不知道你,打小就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
您心中明镜似的还整日拘着我....
涉阳王不敢明说,只在心中嘀嘀咕咕着。
“今日圣上容光焕发,难不成是遇上什么喜事?”涉阳王转移话题道。
圣上平日少有不守约的时候,想来是有事绊住了脚,看圣上满面春风的样子想来不是坏事。
楚安帝在案后坐定挑眉轻笑道:“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
圣上您知
不知道自己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哈哈,就是今日殿前喜鹊格外多吧。”涉阳王干巴巴地胡乱答道,总不能说是看您喜色溢于言表吧。
立在楚安帝身后的李公公笑吟吟地插话道:“还真让涉阳王您说着了,今日确实是有喜事呢!”
楚安帝笑而不语拿起案上的奏折,显然是默许李公公给涉阳王通风。
涉阳王配合地道:“哎呦,竟让我猜对了?圣上您就别与我卖关子了,到底是何喜事呀?”
李公公喜气洋洋地答道:“今早太后娘娘遣人传话,宫内又有两位后妃诊出喜脉,涉阳王您说是不是喜事?还是双喜临门呢!”
圣上子嗣不丰又多夭折实乃朝中心病,现在三皇子五皇子养在公主府身子康健,后宫中又有喜事传来,可谓是好兆头呀!
涉阳王闻言连忙换上同喜的笑模样:“哈哈哈哈——竟未想到有幸遇上如此喜事,见者同喜,圣上您不赏我几坛子佳酿我可走不出去这屋子!”
行,他今日傻等也不算亏,说不准是为未来的皇嗣等呢。
李公公与涉阳王一唱一和将楚安帝哄得愈发身心舒畅,得意之下还指点起涉阳王。
“酒少不了你的!再有你也与王妃抓抓紧,膝下只白英一个他无人陪伴也难免寂寞。”
涉阳王:......
怎么还催生呢?
涉阳王心有余悸地摆手拒道:“只白英一个我都费心不过来,可不敢再来一个了.....\"
虽说混世魔王近来有悔过之意,但再生一个费心费力,也不好学着圣上无耻地将孩子塞到人家家中教养。
还是算了吧……
\"你少诋毁白英,我看这孩子性子极好,说不准也是将才。\"楚安帝不赞同地道。
或许是出于对别人家孩子的滤镜,在楚安帝眼中白英有胆有识宁折不弯,这份刚直秉性他就十分喜欢。
不像他家的两个臭小子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若再有小皇子降生他必要将他们向白英这个方向教养,可不能叫人轻易拿捏。
“去瞧瞧今日公主府的侍卫来了没有?”楚安帝对李公公吩咐道。
“这两日事忙没顾得上问询,今日恰好你在便一起听听。我看这孩子不是轻易同人服软的,心中定还有筹谋。”
在政事上楚安帝绝对是个广纳言见的明君,可在白英与谢执玉之间的争端上他却固执己见,怎么都不愿相信谢执玉能将白英这头草原上的幼狮驯服。
惹得知晓内情的涉阳王仿佛患上牙痛般尴尬地抽动嘴角。
哎呀,圣上您可真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余地呀!
您就不想想万一猜错如何下台吗!
“哈哈。”涉阳王干笑两声,眼神飘忽至楚安帝身后的书画上,“不用不用,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儿?若是磕碰伤着,侍卫们也早就禀报了,哪还等到咱们来问。余下的就随他折腾去吧。”
总之,
明日他们就要启程离京,还是别让这臭小子给您添堵了吧……
“左右不过闲着,你我听听又有何妨?”说罢楚安帝便抬手对李公公一指,示意他去叫人。
“李公公,且慢且慢!”
涉阳王身下座椅突然如有钉刺般,将他刺得忙起身去拦李公公。
开玩笑,若将侍卫叫进来禀报不就又多一个瞧见圣上尴尬的人吗?
涉阳王大反常态楚安帝自然看在眼中,“你我如此交情有话直说便是,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楚安帝话虽如此说着,但语气却隐隐有些不悦。
涉阳王硬着头皮与楚安帝打哈哈,“哈哈,昨日那小子身边的小厮回府拿些东西,微臣得空便问了问,再宣来侍卫来说不是浪费您的时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