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康熙已经看到了十四家的寿礼。十二和十三都是规规矩矩地送了皇父一套新衣服,十四也是送的衣服,但是他和人家不一样,人家就是有纹路也是一些寿福这样的吉祥纹路,但是十四送的衣服是一套做工精良的袍子,上面绣满了大团大团的花,这衣服看着就觉得颜色太鲜亮了。
太后说:“这衣服好看!”
康熙的眼睛忍不住眯起来,问:“这是什么?”
“衣服啊!哦,这是儿子特意给您做的,您看看这牡丹花绣得多好,这提前半年准备了呢。”
康熙并不想要,脸上嫌弃的表情很明显。
但是十四还在显摆:“我九姐姐常穿一件缂丝牡丹团花的衣服,说是当初江南李煦孝敬您的,您因为有些瘦才割爱赏赐给了姐姐,儿子这是为您定做的,穿上肯定会合身,您试试嘛!”
康熙不想承认这是亲儿子!
然而下面几个孩子还没成家,此时都拿着各自写的大字,康熙伸手跟十六说:“拿来让朕看看你最近有长进吗?”
十四还在嚷:“汗阿玛,您可别忘了穿。”
太后说:“你这孩子就没点眼力见,你阿妈一把年纪了,孙子都要娶媳妇了,哪里还能穿得这么花哨,当初你没出生的时候,你汗阿玛那时候二十啷当岁,穿得可美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康熙挤出笑容附和嫡母,这就是他不乐意过寿的原因,年年过寿年年被提醒老一岁。
然而十四还在坚持:“祖母,这就是您见识少了,有个词儿叫老来俏。汗阿玛,儿子不是说您老来俏,但是这衣服穿上真没什么,您还能穿好多年呢,儿子的一片心意在里面,您可千万别抛撒了。”
康熙检查了几个小儿子的作业后扶着太后回去,当十四不存在。
十四抱着衣服跟在他们身后,路过六阿哥的时候六阿哥一把抓住他,十一他别丢人显眼了。这时候康熙和太后已经坐回座位了。
太后说:“别管有没有老来俏,这衣服不合适,看看你们兄弟谁穿上合适拿回去穿。”
康熙也说:“嗯,你们祖母说得对,别浪费了!”
大家的目光转到十一身上,老爷子自从上年纪后身材开始缩了,虽然不明显,但是整个人看着就渐渐枯萎了一样,所以他的衣服目前也就是十一能穿,当然十五十六也能穿,但是这几个小阿哥正在长身体,这衣服穿不几年,既然不浪费,也就只能给十一阿哥了。
十一看看大家,再看看十四,立即跟康熙说:“儿子谢汗阿玛,十四,来给哥哥。”
他拽着一头,十四拉着另外一头不想松手,两人夺了几下这衣服到了十一的怀里。十一特别高兴地展开直接套身上了,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把献给康熙的腰带拿起来往腰上勒,嘴里说:“汗阿玛,儿子先用用这腰带。”说完在腰上环绕了一圈,大家都说这衣服好看还合身,这衣服简直是给十一定做的,特别衬十一那巴掌大的脸!
太后也
说好看,康熙笑着点点头。十一直接把给康熙的腰带取下放在一边,把自己原本衣袍上的腰带取下来,几个太监帮他把皱褶整理了一下,把腰带系上,用三阿哥的话说:“这真是光彩照人啊!这就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大家纷纷点头。
十四的脸都是绿的!他快气死了!
等大家热热闹闹地散了,十一美滋滋地穿着新衣服送太后回去,十四越看越觉得十一是个花公鸡,他气得直喘粗气!
六阿哥说:“行了,走吧,还你要气到什么时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直接走,走了几步跟六阿哥说:“跟上,给额娘请安去。”
六阿哥说:“给额娘请安你去不去?不去我们走了啊!”
十四气呼呼地说:“去!”
他们三个没走几步,就看到噶礼躬身驼背跟着康熙离开,十四这会看谁都不顺眼,说道:“噶礼还敢进园子?他买折子的事儿还没个结果呢,就该直接下大狱。”
六阿哥说:“要是换成别人,这会家里人穿孝等着过五七呢,换成他就不一样了!这是有个好额娘,要不是他额娘,他噶礼是谁啊!”
四阿哥也冷哼了一声,心里对噶礼的印象很差。他说:“这是汗阿玛的奴才,动不得,走吧,给额娘请安去。”
康熙到了清溪书屋,问噶礼:“老夫人说你要下毒害她?”
噶礼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即跪地叫屈:“冤枉啊主子爷,奴才怎么敢对她老人家下毒,她是奴才的额娘,奴才就是猪油蒙了心也不会对她下手啊。人说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奴才没那么孝顺,惹她生气的事儿是做过,但是对亲娘下毒的事儿是万万不敢的!”
孝道是衡量当下社会道德标杆的重要尺码,康熙也不信噶礼会对母亲下手,他在山西刮地皮的时候对着母亲很孝顺,没少往老太太身上花钱,上一次老太太告状,也说了她在山西跟着儿子噶礼生活奢靡,综合噶礼以往的言行,绝不是一个虐待亲生母亲的人,更不可能敢给亲生母亲下毒。
康熙是打心眼里不信的。
看着康熙没说话,噶礼一边叫屈一边说:“有些事儿您不知道,奴才也不敢到处张扬,自从奴才的三弟去世后,她老人家就有些神神叨叨,没人的时候独自坐着,嘴唇似乎在动,时而微笑时而流泪,奴才外放的时候问过大夫找过神婆,都说这是被丧子之痛弄成了这样了。”
说到丧子之痛,康熙就想起佟皇后,佟皇后被八格格的去世影响了,甚至后来的平妃也是如此,儿子去世觉得万事皆休,三年五年把自己也给折腾没了。
康熙叹口气,说道:“那你要照顾好她。”
噶礼连连称是。
康熙让人把噶礼的母亲请出来,噶礼看到亲娘,膝行爬过去搂着他母亲的腿说:“额娘,儿子知道您受的委屈,您跟儿子回家吧。”
噶礼的母亲看着他,忍不住皱眉。
噶礼说:“额娘,没人要害您,您跟儿子回家吧。”
() 他母亲说:“胡说八道,你媳妇送来的饭菜,老鼠吃了就变得虚弱不堪,别以为我不知道!”
噶礼心里大乱,随后定了定心神,立即说:“您既然这么说,您跟儿子回去吧,儿子休了那贱人,这里是宫里,您有什么话回去说,把家里的老的少的一起叫过来,有什么说什么了,这里不是处理咱们家事的地方。”
老太太就知道他是在哄骗自己:“呸,休了那贱人,休了她你愿意?你儿子怎么办?这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干过的事儿你不知道?叫我说你们两个是同伙,我问你,她身边养的那个小子是谁家的?我看着那小子不像是你儿子,那孩子和咱们家的人长得都不像,我看着有几分像赫舍里家的人。”
康熙眉头一皱,这下噶礼真的急了。
“您可别胡说,您这话传出去让您儿媳妇怎么见人,您这话说得就像是她背着儿子偷人了一样。额娘,您跟着儿子回去吧,你别害您儿子了。”
康熙自始至终都不信噶礼会给亲娘下毒,于是站起来扶着老太太说:“您别难为他了,跟他回去吧,朕刚才骂过他了。”
噶礼恐慌地磕头,磕得额头都红了。
康熙说:“天下哪有害娘的儿子,您想多了,噶礼不是这种人。”
老太太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求告无门,呆若木鸡一般地跟着儿子回家。康熙以派人送老嬷嬷的名义派人去了噶礼家,回来禀告说噶礼妻子养的一个男孩长得很像赫舍里家的人。
康熙立即下令去查,得知这孩子叫做干泰,他阿玛是昌泰,这昌泰是太子亲舅舅的儿子,太子被废,赫舍里家元气大伤,索额图父子三人去世,其他人如索额图的侄儿们革职发配。嫡支如此,旁支更是缩着脖子,大部分人被撸成白板,这也就是为什么隆科多敢对岳父一家动辄颐指气使,因为赫舍里氏的脊梁骨被打断了,就社会地位而言,和他佟家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昌泰在被发配的时候把幼子藏到了噶礼家里,噶礼夫妻在养育这个孩子。
这件事给康熙敲响了警钟,太子的党羽看着没了,实际上隐藏极深,连噶礼这种人都是太子的党羽,其他人呢?
康熙这个生日过得极其糟心!
今年的生日不仅提醒他老了一岁,还提醒他太子看上去蛰伏,实际上还在积蓄力量,所谓的父慈子孝就是笑话!
想到这里,康熙的心口隐隐作痛,叫了梁九功进来:“令勇宪亲王火速回京。”
康熙的身体没有避着这些太监们,所以梁九功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皇帝的身体又病了,赶紧出去传旨。
当他要出门的时候,康熙问:“慢着,你怎么跟外面说她火速回京的理由。”
梁九功说:“奴才就说……就说小格格这几日病了。”
康熙气地骂他:“糊涂的奴才,今儿小格格还在外面玩呢,她怎么就突然病了!”
“那……那……”
“就说磕着了,今儿在德妃跟前磕得严重,让她赶紧回来。”
“是是是。”
“回来,做戏都不会做全套!朕等会去德妃那儿,回来了再传消息。”
康熙说完摆驾去了德妃那里,德妃今儿也是在戏楼坐了大半日,上了年纪不耐久坐,这会就在门外的躺椅上躺着,看着走廊上的秀莹蹦蹦跳跳地跳房子。
旁边围着一群太监和宫女给她鼓劲打气,德妃说:“这会天就要黑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秀莹蹦蹦跳跳地说:“吃白粥。”
今日的菜确实油水大有些腻,德妃就跟身边的宫女说:“让他们送粥来,就白粥,再送些爽口的凉菜,别放香油。”
门口的太监跑进来喊:“皇上驾到,娘娘,皇上来了。”
宫女们赶紧扶着德妃起来,德妃对身边人吩咐:“让做些爽口清淡的饭菜送来,预备着皇上留下用膳。”
此时御前的人到了,德妃带着秀莹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