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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第14章

一直以来,他在池南暮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江初不禁想。

心机?贪慕虚荣?满心算盘?

所以他才能“诱骗”曾经的池南暮,什么协议也不签署,就这样傻乎乎去登记结婚?

他难不成是个狐狸精?

用一张脸和几句话就能让人失智?

想到这,江初没忍住笑了笑,偏过头去,望向起伏不平的海面。

落日坠到海平面以下,蔚蓝海面变成深蓝色,潮汐是个怪物,在海面之下翻滚,涌起深蓝色的水雾。

“饱了?”处理好带壳的海鲜,池南暮才注意到江初的异样。

“嗯,你慢慢吃,不用管我。”江初出神地答。

江初微微抬着下巴,细瘦的脖颈线条流畅,分明的锁骨轮廓在领口下隐现,仿佛轻轻一握,就会破碎。

最近江初的情绪极其多变,白日里我行我素,现在又郁郁寡欢,难过渗到每一根发丝里,过于明显,难以忽视。

池南暮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沉寂良久之后,江初缓慢摇头,像是沉浸在清醒的梦里,根本没有听池南暮在说什么。

海鲜应是不久前捞上岸的,极鲜甜新鲜。

池南暮吃了几口,轻咳一声,又试着问:“不试试海鲜?”

闻言,江初倒是不再看海,终于转过头,失神地望着池南暮,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池南暮,”江初唇角上勾,淡笑着说,“我问你个问题。”

“好。”

池南暮微蹙起眉,不太喜欢江初的这个表情,明明是在笑,却藏不住难过,仿佛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才让江初这样难受。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初低声问。

池南暮一怔,竟然一时想不出答案,“抱歉,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答复。”

池南暮在这种事上倒是诚实,不会撒谎。

江初低笑,点点头,安静等着池南暮思考。

许久之后,池南暮终于回答:“固执的人。”

固执......

这答案出乎意料,江初原本以为会听见毫不留情的批评,再或是哄骗他的虚假谎言,没想到竟然会得到一个不褒不贬的答案。

从前经纪人总说他洒脱大度,再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

刚出道时戏份被删了,大半夜被剧组遗忘,留在荒郊野岭,但只要有钱拿,江初都不在乎,也不会生气。

而现在,他竟然会被池南暮评价说“固执”。

也是,他做了两年罗勒意面,留在回忆里死活不愿意出来,对池南暮来说,确实是固执。

但这不是江初预期的效果。

“还有呢?没有别的形容词吗?”江初勾着唇,一个接一个数,“比如虚伪,贪慕虚荣,别有用心......”

负面的词逐个往外蹦(),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池南暮将眉头蹙得更深,中途打断,“我没有这样想过。”

江初倏地停了声,脸上嘲讽的笑意再挂不住,嘴角渐渐耷拉下来,“是吗......”

“是,”池南暮信誓旦旦,又一次强调,“我从没有用这些词想过你。”

池南暮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江初本该要松一口气,事实上却更加难受。

所以,在拟定离婚协议的条款,以及决定要重新开始时,池南暮并没有个人情绪,甚至不对他抱有负面看法,只是在执行一个自认为正确的决定而已。

他在池南暮心里,只是个“固执的人”,不负面也不正面,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无论是要留下还是剔除,都不痛不痒。

冷漠和理智,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万事都要寻求最优解,这才是驱使池南暮做出这些行为的目的。

江初将手搭在桌上,肩膀无力地往下垂,失控的疲乏感再次侵袭。

“江初......”

“是我想错了,抱歉,”不等池南暮说完,江初便打断,“你继续吃。”

说着,江初亮屏手机,装作忙碌地刷屏,其实只有指尖在主屏幕上乱点。

一息过后,池南暮果然不再说了,继续慢条斯理咀嚼,安静无声。

七点整时,池南暮准时放下餐叉,照例牵起江初的手,在海岸边走。

白天被江初打破的日程,在此时回归到正常,有序让池南暮感到舒适,似是心情不错,手心温暖,脚步放慢。

夜幕降临,远岛上的灯塔亮起灯。

海风有些凉,但江初并不冷,视线恍惚地停留在沙滩上,意识飘荡。

散步的路线不是随机的,早在行程地图上排好,沿着路线走,他们会先到达教堂,再路过喧闹的蕉州老街,在八点半时回到住处。

有时江初都会佩服,祝婉均到底该怎样计算和修改,才能将时间规划得分毫不差,一点也不浪费,才能让池南暮满意。

蕉州岛上唯一的教堂,见证过许多来旅结婚的游客。

根据日程,明日早上,他们也会和无数对来岛的新人一样,在教堂里补上两年前缺失的婚礼誓词,交换戒指。

这教堂有百年的历史,外部老旧,保留了上世纪的建筑风格,内里却做过精致的翻修。

路过时,江初停下脚步,下意识往里头看。

教堂里灯火通明,暖色的灯光圣洁明亮,光亮透过玻璃彩色花窗,一缕缕映照到江初眼前。

池南暮跟着停驻,追随江初的视线往里看,及时解释道:“明早十点之前,我们要到这里。”

江初没答话,扫一眼将要宣誓婚礼誓词的位置,心中感到莫名排斥,很快收回视线。

“用来交换的对戒,我已经准备好,放在教堂里,”池南暮垂眸,提醒道,“你手上的那枚需要先暂时摘下来

() 。”

车祸时,池南暮原先的戒指早就碎了。

出院之后,池南暮才重新订了个相似的戒指,但已经与江初的那枚不相配。

江初低下头,看着无名指上孤零零的单个对戒,忽然觉得无比难受,一切都难以忍受。

要把戒指摘下来......?

想到这,江初咬紧牙,闭口不言,倏地甩开池南暮的手,独自往回走。

“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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