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韩二哥还在永宁吗?”海珠问。
“在,他歇在军营里,就是那片无人岛。”
那片无人岛竟然成军营了?海珠没料到,她听韩霁提过军营,在镇上又没看到过军营,还以为军队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一直是点到为止不多问。
“那算了,本来还想请他吃烤鱼的。”海珠说。
“没事,我替他吃,你什么时候去摆摊?”进了巷子,沈遂从坐在门外聊天的人身上扫视过去,摆足了跟海珠亲近的姿态,免得有不长眼的来找茬。
“东西准备好了就过去。”
到了门口,还没进去先闻到鱼腥气,沈遂捂了下鼻子没进门,站墙根下说:“贾庆说你见过他?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我见过他跟毛二哥说话,毛二哥又跟你交好,我猜他八成跟你认识,蒙他的。”海珠把铁板铁架都拿进院子里,又推车出门准备去买东西,“六哥,你要是没事就去帮我提东西?”
沈遂没意见,他拉着木板车往街上走,遇到相熟的人打招呼,他主动介绍海珠是他妹子,有救命之恩的那种。
买了两张长桌,八条长板凳,又去馆陶铺买最粗糙的盘子和碗,跟捡破烂似的,把铺子里的贱货都包圆了。
“你买的这些……”沈遂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我送你一份?预祝你的生意大火?”
海珠摆手,又去对面的竹货铺子买筷子,买筷子没捡便宜,都是没毛刺的。
站在街上她想了想,又去买四盏灯笼,沽罐灯油,想买鲸鱼油做的灯油,铺子里没货,说是早就被抢光了。
“我家有,我送你一罐。”沈遂跟在后面说。
“我给你银子。”
“得了,不缺那点钱。”沈遂还在惦记那端不上桌的盘子,说:“索性再送你一筐盘子。”
“我买这些盘子就是先对付几天的,我准备收集贝壳和龟壳当盘子和碗,贝壳海滩上多,捡回来洗干净放锅里煮一煮就能用,有客人买烤鱼和煎豆腐什么的可以直接端走,我也不用费事洗盘子和碗。”说起豆腐,海珠去经常换豆腐的摊子上买五块儿豆腐,差不多也就买全了。
沈遂又帮忙给她送回去,路上说:“明天我去找韩霁说说,掌兵权的人说话最有用,他露个口风出来,镇上没人敢找你麻烦。”
海珠没想到他还在惦记着这事,她怪感动的,真诚地说:“六哥,你真是个好人,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的一大幸事。”
在被夸奖一事上沈遂从不谦虚,他得意地笑,“你当我说罩着你是说来哄你的?放心吧,这都不是事,包我身上了,再遇到事直接来找我。”
说话的声音扬了八个调,走路脚发飘,还有这义薄云天的气势,引得路过的人不住瞅他。
海珠:……
她算是知道怎么能让他头脑发热了,就他现在这样子,她就是让他天天来给她的夜摊站岗,他恐怕都能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那个……今天下午有个老头在码头喊住我,说要给我介绍个赚钱的营生,下海捞珍珠,一天五两银子。”
“这不能干。”沈遂瞬间回神,“你要是采到珍珠可以直接卖给官府,私下买卖容易被蒙骗。”
“不是,是去采珠,不管有没有收获,半天都有五两的银子。”
“那也不行,不是登记在册的疍民不受官府保护,海上死一个两个人多简单,至于死没死,全凭一张嘴。”沈遂皱起眉盯了海珠一眼,她不像是个糊涂的人,怎么还信了这个骗局?
海珠故作恍然,又说:“之前在齐家湾的时候,珠女还说要教我采珠,幸亏我没答应。”她点到为止,太直白了惹人厌。
若不是沈遂做好事不掺私心,她是真不想嚼这些口舌。
沈遂不是个蠢人,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也看出了她装糊涂兜了一圈的目的。他想笑又觉得难过,挺失望的,他最开始搭救珠女就是在她被兄长逼迫下海采珠的时候,她视为要命的行当,却在解困后怂恿他人跳入泥沼。
“我想起来今晚约了人喝酒,就不陪你去摆摊了。”沈遂没了吃饭的心思,他想去喝酒了,“我明天就去找韩霁,你安心做你的生意。”
海珠瞥了他一眼,接过木板车让他走。
两人在巷子口分开,海珠推着木板车回去遇到齐老三砍柴回来,见她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有些犯愁,挺能折腾的。
“鱼都刮干净了,你要怎么做就赶紧弄,放的越久越不新鲜。”齐阿奶说,她现在对大孙女怎么折腾都没话说,不缺钱就随她折腾吧。
“三叔,你给我找四根粗树枝出来,带分叉的,我要挂灯笼。冬珠和风平把这些盘子洗一洗,再用干净的布擦干。”海珠开始派活。
海鱼带有咸味不用腌,她把之前炸的花生芝麻黄豆酱搬上车,用葱蒜姜和花椒炸油装瓦罐里,豆腐装盆子里,再提两桶干净的水装木板车上,就先拉车去摆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