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直接把食方扔给他自己看,“我不认字,家里也没纸没墨,二哥你多读几遍背下来吧。”
冬珠在洗碗,风平也去给她帮忙了,海珠换下沾了油烟的小袄,坐到沈二嫂身边问:“我六哥出去剿匪了?”
“哎,我跟你二哥过来也是为了这事。”沈二嫂压低了声音说,“前些天永宁
() 码头东边的一个渔村遭了匪寇,一个村老老少少百来人,就活下来两个孩子。小六跟韩霁得了信就率兵出海剿匪去了,走之前交代家里来人把你们接去镇上住,想着家里的仆人你们不认识,我跟你二哥商量着过来一趟。”
海珠搓了下脸,既为他们的关怀感动,又为渔村惨剧忧心,她捶了下膝盖,骂道:“挨千刀的畜牲,好端端的去屠村做什么!上百个人他们也下得去手。是为寻仇还是劫财?”
“哪里清楚,两个孩子吓傻了,话都不会说。”沈二嫂叹。
“匪寇的心思谁也摸不着,有些不求财,上岸杀人就是为了挑衅官府。”沈淮说,“你们姐弟三个收拾收拾,明天跟我们回永宁,现在天冷了也不能出海打渔,我家里有闲置的房间,你们住到天暖回春了再回来。”
“都快过年了,太打扰了。”海珠下意识拒绝。
“怕打扰我们就不会来,别说生疏的话伤人心。”沈二嫂拍她一巴掌,“不说你救了你二哥,单论你跟小六的交情,上门住个半年也不为过。”
“姐,碗洗好了,我跟风平去找三叔玩了啊。”冬珠说,她不等有回应,就牵着风平走了。
海珠被提醒了,说她还有个老阿奶,还有两个叔叔跟一个小堂弟,拖家带口的太麻烦了。
“你让我想想。”海珠撑着头,“渔村被屠的消息是不是还瞒着?”
“瞒不住,这是天气冷出行的人少,不然消息这两天就传过来了。”
海珠在心里盘算了下,问:“官兵都去剿匪了,还会有匪寇上岸杀人?”
“越是这个时候越乱,穷凶极恶的人才会落草为寇,见血就眼红,有人在前面打样,就有人跟在后面模仿。”沈淮说。
“那行,我这就去让我奶跟我三叔收拾东西。”海珠不磨蹭了,她快步去她二叔家说一声,出来就去找村长,让他给村里人说说,大家心里也有个防备。
村长听到这个消息慌了,赶忙去找族里人商量。
海珠又去了魏金花家,“郑叔,魏婶儿,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永宁?我过去了借沈家的势租房住外面,你们若是过去,我们租两个相邻的院子。”
搬过去住那开销可就大了,魏金花犹豫了,说:“匪寇也不一定会来。”
“来了没命了,你收拾东西,我喊人把河里的船抬回来锁家里,明天跟海珠一起走。”郑海顺发话,活着才有钱花,现在不是抠搜的时候,他赌不起。
“明天还要撑船去码头,船别搬进来,去码头了花钱寄存。”海珠拦下他。
交代完了她就回家收拾东西,埋在米缸下的五十两金子挖起来带走,衣裳就简单地收拾两身厚的两身薄的。
“对了,二嫂,六哥之前把珠女送到村里来了,你们知道吧?”海珠问。
沈淮当即黑了脸。
沈二嫂也觉得头疼。
“带不带走?”海珠把这个麻烦抛出去,“她那个烂赌的兄长还活着?”
“哪有
闲心关心这污糟事。”沈二嫂摆手,“我不管,小六惹的事该他哥操心。”
“小六救她一回还能管她一辈子?又不是卖给我家了。”沈淮拒绝揽事上身,“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造化。”他不管,也让海珠别操心,“说到底她跟我们没关系,你操心她还不如操心你族妹。”
“小六就不是让人省心的,家里的丫鬟多半都是他救回去的,说他侠义心肠,他又没扫尾的能力,人救了往家里一丢不管了。”沈二嫂揽着海珠开玩笑说:“我这个小叔什么都好,心肠最好,就是惜弱太过,分不清好坏,这种男人当兄长是极好的,谁捡回去当夫君谁遭罪。”
海珠赶忙撇清关系,“我对他可没想法,谢二嫂提点我了。”
“是个聪明的姑娘。”沈二嫂哈哈大笑。
沈淮在一旁重重咳一声,没人理他。
事后他埋怨她嘴巴碎,胳膊肘往外拐,“六弟现在不开窍便罢,过两年万一对海珠动情了,到时候要是知道这一出,他恨死你。”
“恨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人家海珠也不是个眼瞎的,小六这臭毛病不改,小心以后没好姑娘嫁他。”隔着墙,她听到村里人在讨论匪寇的事,有娘家在河上游的,都琢磨着要拖家带口回娘家住。她想到家里的婆婆,那是个挑剔,海珠要是看上小六,那苦头可不少。
念着海珠救了她孩子的爹,她得提点一二。
海珠正在跟五堂叔说挖地窖的事,他扬了下下巴说:“有人来找你。”
是珠女,她想搭船跟着海珠一起回永宁。
“回永宁的商船天天都有,你搭村里的船去码头就行了。”海珠纳闷。
“我兄长……”
“哎,我们无亲无故的,我没法多照顾个人。”海珠指着七嘴八舌满面忧虑的族人,“这些跟我有血缘关系的我都没能力照顾,你有家你就回,不愿意回就租房住。”
“可六哥说让你照顾我。”
“谁给你说的你找谁去。”她心想再见到沈遂要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