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了伤口后还会不会发热?”对于生在海边的人来说,发热比呛水更要命,郑海顺生怕海珠再像之前那样,高热不退,米油不进,再折腾半个月,再大的命也熬不住。
“会也不会,端看个人情况。”宋大夫还在观摩肿胀的伤口,头也不抬道:“若是不切腐肉排脓血,发热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就要命了。”
郑海顺不吭声了,怜惜地看着海珠。
“切吧,今天能切吗?”海珠问。
“晚两天可行?我明天去找你娘。”郑海顺犹豫,这要是出了事他也担责。
海珠摇头,齐母被夫死女将亡的局面折磨怕了,何必把她找回来再受番惊吓。
“今天就切吧,我命大,能熬过去。”她就不信老天把她弄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再死一次。
她点头了,宋大夫就喊药童准备东西,郑海顺跟冬珠被拦在门外,手上没病人的大夫都进去观摩。
喝了麻沸散,海珠半边身子都麻了,半昏半醒的只感觉到了细微的疼,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清楚。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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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一动,坐在椅子上的冬珠就察觉了,赶忙跑出去说:“大夫,我姐醒了。”
只有药童在,进来看了下情况,把熬煮的药给她喝了就让郑海顺把人背走。
天上繁星如斗,满月似圆盘,冬珠提着几包药走在后面,她回头看了眼医馆,问:“叔,我姐没事了是吧?”
“嗯。”郑海顺只能这么答,“回去了好好养着,不对劲了赶紧去喊我。”
“叔,多谢你了,让你跟着担惊受怕。”海珠出声,“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冬珠跟风平还指望着我呢。”
郑海顺叹口气,大人短命,孩子遭罪,今天是旁人,改天无依无靠的不定就是他的孩子。他背着人找了个还没收摊的包子摊,买六个温热的馒头,领着人到避风的墙角填肚子。
“该我付钱的,叔你……”
“赶紧吃,别啰嗦,吃完了我们撑船回家。”郑海顺打断海珠的话。
潮水退了,海上风还大,回程的速度比来时还快。沿岸的海滩上有人趁着夜色来赶海,今天是大潮日,风浪大,退潮后沙滩上留下的东西也多。
“回来了,老婶子,那是我家的船。”魏金花看到船帆松口气。
风平闻言赶忙往河边跑,齐阿奶跟在后面喊他慢点。
“大姐!二姐!”
“金花,我先回了啊,你赶紧去挖虾子螃蟹去,别顾着我俩了。”齐阿奶还惦记着家里,现在海滩上就是有金子她也没心思淘。转头看船靠岸了,她又一个劲儿朝郑海顺道谢,“月底她三叔回来了让他请你过家喝酒。”
海珠还有个三叔,是盐丁,每月月底回家一次。
“婶子别跟我客气,我跟兴仔亲如兄弟,他的儿女我该多照顾一二。”郑海顺把风平捞上船,再把齐阿奶扶上来,把大夫交代的转达给她,人送到家他又调头去退潮的海滩。
“阿奶你也回去吧,我这儿没啥事,待会儿洗个脚就睡下了,你回去照顾我二叔。”海珠坐在床上说。
齐阿奶也不啰嗦,急匆匆又走了,二儿子不要紧,她怕的是小孙子出事。
人都走了,海珠才小声呼疼,坐上船麻沸散的药劲就没了,这一路她只差把牙咬碎才忍了下来,疼出了一身的汗。
“冬珠,烧锅水,烧开,我要擦个澡。”擦身降温,还要多喝水出汗。别看她在医馆说得坚决,她也怕伤口再发炎,别又高烧不退一命呜呼了。
“大姐,我给你吹吹。”风平搬个小板凳坐床边,对着糊了药膏又绑了纱布的腿大力吹气。
“你吃没吃饭?”海珠问,见他点头,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站起来陪她说话。
姐弟三个相继洗了澡,两个小的倒床就睡,海珠迷迷糊糊睡了一阵,被赶海回来的人吵醒后摸了下额头,她赶紧坐起来拧湿布擦脸擦胳肢窝。
冬珠被溅到脸上的水珠惊醒,通过模糊的黑影看清了动作,惊惧地爬了起来,带着哭腔问:“姐,你是不是又发热了?”
“是有点。”海珠没瞒她,“你醒了也好,去把拿回来的药给我煎一包。”
姐妹俩都下床出了屋,海珠坐在院子里仰头看天上的星星月亮,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小丫头说话。
“姐,你在想什么?”
“想我…想我娘。”
她在异世也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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