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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寻觅不到

阮氏默默点头,让她着人好好的盯着,“等亭曈回来,就将他喊来正院。”

张嬷嬷轻声的应下。

而阮氏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才等来身着官服的裴铮。

他看起来并无太大的异样,对着阮氏行礼,“母亲。”

“你从哪里过来?”

“今日在户部处理公务,将近年关,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些日子回来的应该都会晚一些。”裴铮冷静的开口说道。

阮氏知道他一想忙碌,闻言也只是让他好好的照顾自己,只是话锋一转就提起另一件事,“亭曈,你回京这么久,可有来看过孩子?”

裴铮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听到孩子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这转变很是细微,若非阮氏一直看着他,很难觉察的出来。

但他并没有要瞧一眼孩子的意思,“孩子有母亲照顾,我很放心。”

“所以你就预备不管不顾,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愿起?”阮氏淡漠的看着裴铮,问他如今究竟想做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许多人问过他这样的话。

荀烈问过,福财和福全也问过。

如今竟然连母亲也过来问他了吗?

每个人似乎都觉得裴铮会做点什么,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可是裴铮的心茫然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打算。

派出去的人根本找不到柳朝朝,他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带回来,一无所获。

裴铮渐渐的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他消沉极了,只因

为他发现是朝朝自己要离开的,这个认知对裴铮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可是亭曈,你不能这样下去,你这般消沉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阮氏心疼不已,她见不得裴铮如此,可她能做的也只是劝裴铮放下。

谁也不知道柳朝朝如今身在何处,他们甚至都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

裴铮看着母亲,却不知自己要如何放下,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朝朝为什么走。

他想不明白,自然也没有办法理解。

“母亲,我要怎么放下?”裴铮轻声的问道,眼神中一片茫然。

阮氏何曾见到过他这般模样?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昔日自己逼迫他成亲,那般境地他都能好好的瞒过所有人。

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

“那你告诉母亲,你想做什么?”阮氏心痛不已,只想着自己的孩子可以振作起来。

裴铮还能想做什么?

朝朝只留下只言片语给他,告诉他,要回家了,她的家不就是在东水乡吗?

打算?

他唯一的打算,大概是要去东水乡走一趟。

“我已经同陛下告假,想要去江南一趟。”裴铮语气平静的开口,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这个念头。

但没有人问起,他就没有提过。

每一个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他,每一个人都知道,没有柳朝朝在裴铮的身边,他会受不住。

但是朝朝呢?

她知道吗?

“为何要去江南?”阮氏心中明白定是因为柳朝朝,但她明知故问,想要裴铮亲口回答她。

她的儿子一定不能这般颓废下去。

而裴铮也没有让阮氏失望,一脸平静的说起要去东水乡看看,“她说要回家,也许只是想回家去看看。”

也许看过之后,就会改变主意。

但是江南距离京城千里迢迢,朝朝要是不认识回来的路怎么办?

“我离开京城去灵州的那一日,她说会等我回来接她。”裴铮垂下眼眸,脑海中浮现出朝朝温婉的笑容,这些日子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失忆时候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他恢复记忆之后,那段记忆也是在的。

只不过裴铮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他总是下意识的忽略那些记忆,以为这样子就可以抹去那些回忆,裴铮并非不愿记得和朝朝的过去,只是不想记起那个傻气的自己。

那个在码头扛沙袋,会为了一文钱和旁人据理力争的自己。

那是个全然陌生的人,他傻气又蛮不讲理,裴铮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不想记得。

只是因为朝朝的离开,裴铮被迫去回忆一切,然后他悲哀的发现,朝朝昔日的笑容要真诚许多。

她会撒娇,会生气,甚至还会和他吵架。

他们会因为一个糖葫芦欣喜,会因为今日多赚了几文钱而快乐,也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冷战

曾经的朝朝会因为村子里的一个姑娘对着他说了几句玩笑话而吃醋,她那么和善的一个人,甚至都跑到别人家里去,让那家人好好的管管自己的女儿,莫要勾引别人的丈夫。

而他呢,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裴铮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他那个时候跟在朝朝的身后,对那姑娘说:“我是有娘子的人,你快些和我娘子说清楚,免得她不开心。”

他们那时候最大的心愿,无非就是赚足银子,能盖上一间门大房子,若是还能有一两个孩子,那就是最好的。

朝朝喜欢女儿,可裴铮却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不为其他,只为孩子长大之后可以好好的保护母亲。

如今,什么都有了,昔日想要的一切都已经达成,甚至以为永远都不会拥有的孩子也都有了。

为什么,朝朝却选择离开?

裴铮想不明白,甚至都开始钻牛角尖。

所以他要去东水乡看看,他要找柳朝朝问清楚,为什么。

“为何一定要去江南?亭曈,你就此放下了,好不好?”

阮氏苦口婆心的劝着他,但是裴铮如何能够放得下?

他根本就想不明白,也许已经想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所以他非要走这一趟。

“母亲,还请您不要阻止我。”裴铮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焰,他如今的平静也不过是表面功夫,他只是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他有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甚至有脾气也不知道朝哪里发,太过愤怒而显得异常平静。

所以,他要找到柳朝朝,亲自问清楚。

“罢了,你打算何时动身?”阮氏知道劝不住他,索性就遂了他的愿,只是阮氏心中隐隐觉得,裴铮就算去了江南,也只会扑个空而已。

柳朝朝如此聪慧,可以想出这样的法子脱身,怎么会想不到裴铮的打算?

“等忙完户部的清算就动身。”裴铮语气平静,甚至还能和阮氏告罪,说除夕恐不一定能归家。

阮氏如今还能说什么拒绝的话,无论她同意与否,裴铮都是会去做的。

“你既然知晓马上要到除夕,可有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孩子百日之后,总要上族谱的。”

裴铮听母亲提起孩子,便又不可避免的想到朝朝,他一直都没有给孩子取名字。

朝朝却从不催促。

如今他不受控制的想着,难道是因为她一早就打算离开,所以根本就不想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还没有想好。”裴铮并不是说假话骗母亲,他是真的没有想好,他想要想一个极其有寓意的名字,来承载他的期待。

只可惜想过那么多,裴铮都觉得配不上。

那是他期待已久的宝贝。

裴铮没有想好名字,却给孩子取了乳名,当阮氏知道裴铮取得乳名时,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

她命张嬷嬷去里屋把孩子抱出来。

可裴铮却有了想逃跑的冲动,在孩

子被抱出来之前便率先开口,“母亲,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阮氏并没有让他逃避,从张嬷嬷手中接过孩子,稳稳的放在裴铮怀里,“这是你的孩子。”

裴铮根本不敢去看怀里的孩子,孩子的长相其实很像朝朝,五官漂亮且精致,渐渐长大之后就愈发的像了。

然而裴铮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你既一意孤行要他出生,总要为他付起责任来,裴铮,你是他的父亲。”阮氏的声音郑重其事。

裴铮茫然无措的看着孩子,眼里闪过诸多的挣扎。

到底还是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五日之后,裴铮辞别母亲,踏上了去江南的路。

阮氏抱着孩子给裴铮送行,“玖玖,和祖母一起等着你爹爹回来。”

裴铮知道,那话是母亲说给自己听得,母亲在提醒他莫要一去不回。

十日之后,裴铮来到了东水乡,站在那间门熟悉的泥瓦房前,他满心忐忑。

院子里瞧着有些衰败,他顺着记忆找到钥匙打开了门。

心中的期待和忐忑到了极点,可失望却随即而至,里头根本就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屋子空旷了一年多,早就积了厚厚的灰尘。

里头的陈列摆设和从前没有任何的差别,他们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朝朝没有回来过。

这个认知让裴铮从心底里无法接受。

她没有来这里,还能去哪里?

朝朝和裴铮去京城的那一天,东水乡很是热闹,这里的村民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仗。

他们也是之后才知道阿阳原来是京城大官家的儿子,只是不小心受了伤被朝朝给救下,如今人家家里人找来,他们接了朝朝要享福去。

这些不过是茶余饭后说起的闲话,乡下人最看重的还是土地和房子,朝朝家的这块地原本是她母亲花钱买下来的,她娘去世之后,房子就成了朝朝的。

如今朝朝跟阿阳去了京城,千里迢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自然许多人打起了这房子的主意。

只因为都是乡里乡亲的,并不好做的太明显。

实则大家伙儿的心里都有些计较,就等着过个三年五载,可以挪为己用,从朝朝家门口经过,还会多看两眼,深怕自己少看两眼之后房子就没了,落入别人手中。

如今听说那闲置的空屋子门被打开,许多人都坐不住要过来看个究竟。

其中以张屠户脚程最快。

他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满身贵气的裴铮,神色多少是有些尴尬的,“阿,阿阳,原来是你啊。”

裴铮听见这久违的称呼,看向一旁的年轻男子,轻而易举的想起他的身份,“张大哥有事?”

“没,没事,这不是看你们家中没人但院门敞开,还以为是有什么贼人闯入。”张屠户有些心虚的解释,“都是乡里乡亲的,总不好袖手旁观。”

张屠户深怕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讨论这件事情,只是问裴铮怎么忽然回来了,“难道是和朝朝回乡探亲?怎么就你一个人,朝朝呢?”

裴铮听到这话,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瞬间门变得更差了。

他想,这人从前说话就不中听,许久不见怎么还是这般的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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