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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再次气晕(三更合一,补昨日欠更。...)

李昭揉搓着弟弟的小脑袋,道:“啊,大德啊,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多奇怪的点子?”

李玄霸面无表情道:“书看得多。这些点子都是以前的豪商做过的,特别是魏晋多豪商,各种营销手段层出不穷。”反正甩锅古人就是了,他就不信会有人去查。

李昭没有怀疑李玄霸。

晋朝是一个奇葩的时代,从上到下奢侈成分,豪商众多。晋武帝时首富石崇的本金就来自当荆州刺史的时候抢劫过路富商。

李昭道:“你可不要为了钱财移了性情。”

李玄霸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认为赚豪富的钱,比收贫困人的租子更叫取之有道。取之有道的钱财不会移了性情。”

李昭总觉得不对。

按照世间常理,收租子才是正经的取材,商贾不是。但李玄霸这歪理,居然让她难以反驳。

李昭只能哭笑不得道:“我们家大德果然有德,是个佛祖圣人心肠。”

李玄霸嘴角抽搐:“我怎么感觉阿姊在骂我?”

李昭点了点李玄霸的额头:“阿姊才没有。我是真心夸你。”

李玄霸转移话题道:“高夫人的铺子都在西市,想做西市的生意。她还想分个铺子卖更廉价的肥皂,薄利多销。肥皂就是不加香料的香皂。这个铺子可以现场制作肥皂,让世人知道我们张贴的肥皂方子是真的。”

李昭好奇:“为何要把方子公开?”

李玄霸微笑道:“不把方子公开,怎么让其他人模仿?不让其他人模仿,怎么让人免费帮我们推广?只有用香皂的人多了,我们的香皂才会被疯抢。”

李昭道:“他们如果卖得比我们便宜,我们不会被抢走客人吗?”

李玄霸摇头:“不会。物品的珍贵不仅在于材料,更在于名声,就像是人的名声一样。我们的香皂是贡品。正因为公布了方子,他们才会认为我们有更大的秘密。如果他们降价,就更无法与我们竞争。”

李昭似懂非懂。

李玄霸道:“阿姊,如果你看中了一件特别珍贵和稀有的首饰,有两家看上去差不多的商铺,价格相差一百钱,你是买贵的那家还是买便宜的?”

李昭立刻道:“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不差那点钱……啊,我明白了。”

她掩嘴笑道:“希望他们狠狠降价。”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狡黠微笑。

等他们降价。我们不仅不降价,还要根据季节不同加价或者直接下架呢。

李玄霸和李昭达成了共识,李世民也垂头丧气地输了回来。

李世民向李玄霸诉苦,李玄霸并不想安慰二哥。

你和柴绍年龄相差那么大,你怎么会有自信能赢过柴绍啊!

李玄霸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二哥的自信心为何会如此膨胀,简直好像整个人身上全是自信心。

“下次我一定能赢!”李世民攥紧拳头,曲臂发誓。

李玄霸敷衍地“哦”了一声,闭目养神。

李世民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射箭可是体力活,他也累了。

“阿玄,过去点。”

“车这么宽敞,别挤我。”

“靠着车门睡觉不舒服,给我当枕头。”

“滚!”

“我也给你当枕头,快过去点!”

李世民不由分说把李玄霸挤开。

李玄霸困得不想动。于是两个孩子脑袋挨着脑袋,互相当靠枕就这么睡着了。

乳母把他们抱下马车的时候,他们都还没醒。

李四娘和李五娘等候在马车停靠处,让乳母换条道回院子。

李四娘小声道:“后院又闹起来了,可别撞上。”

李五娘伸手,帮乳母把李玄霸抱着:“二郎三郎的院子离长兄的院子很近。先在我们院子躲一躲,待闹完之后再回去。”

乳母疑惑:“这么严重?那是不是该把二郎君三郎君叫醒?”

李四娘摇头:“二郎三郎去了恐怕会被迁怒。先躲一躲。”

四娘和五娘也是心里有成算的。再加上她们自从也拿出零花钱得了些香皂铺子的分红后,一直念着二郎三郎的好,所以乳母相信她们。

李世民趴在乳母怀里,李五娘稳稳地抱着李玄霸,李四娘在前面领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到四娘和五娘居住的小院落。途中李四娘还和李五娘换着抱了李玄霸一程。

李世民和李玄霸带着的仆从想抱李玄霸,两位娘子都摇头。

乳娘无奈。看得出来,两位小娘子都过于喜爱自家三郎君了。

到了李四娘和李五娘的院子。李世民和李玄霸睡在同一张榻上,但李四娘和李五娘都只对着李玄霸指指点点,轻笑三郎的睡相很可爱。

李四娘道:“风风火火的二郎只有三姊能制得住,还是三郎讨人喜欢。”

李五娘点头。

李玄霸睡眠浅,其实在下马车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只是懒得睁开眼睛。

听到姐姐们让他绕路时,他就更不好醒来,只能继续装睡。

现在听到姐姐们的窃窃私语,李玄霸尴尬得差点装不下去。

他和四姐、五姐其实并不亲近。大隋的后院虽然没有后世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但李四娘和李五娘和李世民、李玄霸非同母,能见面的时间很少,感情无从谈起。

李玄霸只是礼节性地送礼时不忘捎带四姐五姐一份而已。落到两个姐姐嘴里,就夸张成了李玄霸对她们极好极亲近。

这次老夫人那里又闹起来,还闹得很厉害。两位姐姐居然“冒险”来门口等李世民和李玄霸,把两个弟弟藏在自己院子里。

李玄霸觉得这决定有些……咳,天真。但自己都睡着了,是吧?再者,母亲肯定知道姐姐们这里发生的事。母亲没派人来叫他们,应该是默许姐姐们的行为。

还好李四娘和李五娘夸了一阵李玄霸之后,就向李世民和李玄霸的乳母提起了今日后院的事,没让李玄霸继续尴尬下去。

李玄霸闭目听着,心中不由叹气。

他猜测老夫人会熬不到今年春季,主要是通过史书上蛛丝马迹的推断。

史书中没有记载独孤老夫人的生卒年。

但考古挖掘出李渊在大业元年荥阳大海寺,和大业二年在京城附近的草堂寺为李世民立的碑。再加上李世民曾经回忆,年幼时被母亲带着去探望父亲,曾去过刚建好的洛阳,应该就是指这个时候。

也就是说李渊在大业元年到大业二年正月期间,还在当郑州刺史并荥阳太守。窦夫人留守京城,大业元年带李世民去探亲,然后与请了探亲假的李渊一同回京城,途中去了一趟洛阳。

李玄霸这一世也发生过差不多的事。很巧的是,二哥也病了,李渊也为二哥在荥阳立了碑,不过回京后事情太多,他忘记在京城找个寺庙还愿了。

他不知道历史中母亲带着二哥去探亲是不是单纯探亲。

或许上一世母亲路途遥遥赶到荥阳,也是为了定下李建成这门婚事。只是因为二哥病了,郑家如果不想结仇,应该会放弃原本的“考核”计划,只匆匆见一面就罢了。

这一世他和二哥刚到荥阳的时候都精神着,才节外生枝。

大隋官员外放时,家眷是需要随行的。母亲没有随行,很可能需要留在家中照顾婆婆。

之后李渊又当了楼烦太守,那时母亲就已经与李渊住在一起,才能劝李渊献马。

大隋虽然官员守孝需要辞官,但隋帝和隋炀帝还有个不成的潜规则,就是亲戚和心腹大臣头七刚过就会被夺情复用,顶多给放一两个月的假,如杨素便是如此。

虞世基和虞世南两兄弟要老老实实守孝三年,是因为现在虞世基还没有成为隋炀帝的心腹宠臣。

李渊是杨广表兄,自然也属于会被立刻起复的行列,不需要辞官三年。所以老夫人可能在李渊就任荥阳太守和楼烦太守之间去世。

当然,李玄霸的推断可能是错误的,母亲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留在京城,独孤老夫人在隋帝时期就去世了。

但这一世独孤老夫人直到现在都活着,她的身体又衰弱得十分厉害,李玄霸才确定自己的推断。如果独孤老夫人在这个时间点被李建成气病,大概率是熬不过这个冬季的。

因为李渊被征辟入朝而欢喜起来,身体好转,能起床走路的独孤老夫人,在李建成推卸责任时,肉眼可见的精气神颓了不少。

不过当李渊官复原职,李建成只是降级一品,李世民和李玄霸又得到了皇帝的赏赐时,独孤老夫人的身体又好了一些。

当李建成最近变得成熟懂事起来,独孤老夫人更是身体立刻好转,又能拄着拐杖站起来,还请来相熟的女眷来院子里赏还未开败的晚秋菊花,对她们夸赞李建成。

李玄霸以为自己判断失误了,独孤老夫人或许能逃过此劫。

没想到,命运这东西,或许真的存在。

李建成第二次顶撞独孤老夫人是因为郑氏。独孤老夫人最初没回过味,后来越琢磨越觉得自家孙儿这么好,当初怎么会气自己,是不是有小人作祟,就招来赐给李建成的女婢询问。

那女婢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独孤老夫人认定这一切都是郑氏的错。

李四娘叹气:“祖母说,长兄之前那么孝顺友悌,就是在纳了郑氏后才行事偏颇。她如此说,父亲和母亲也不好阻止。于是祖母就让郑氏跪祠堂反省。”

李五娘接嘴道:“谁知道,郑氏跪了一会儿晕倒了。医师一查,居然是动了胎气。这下子可把长兄气到了。他坚持说郑氏从未挑拨离间,反倒是劝说他孝顺祖母,友爱弟弟。甚至他送给二郎三郎的礼物其实都是郑氏选的。”

李四娘道:“长兄看上去生气极了,还说当初的事自己除了醉酒把家里的事说了出去,本来也无错,只是没有违背祖母的意愿。那女婢所复述的所谓挑拨离间,不过是郑氏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孝顺祖母所以没有坚持拒绝,不必太愧疚。”

李五娘用手指绞了绞落下的发丝:“其实我也觉得郑娘子是遭了无妄之灾。”

李四娘在嘴唇前竖起食指:“妹妹慎言。”

李五娘道:“怕什么?二郎三郎身边的奴仆才不会嘴碎。”

李四娘叹气:“你还是慎言吧。还嫌闹得不够大?唉。”

两位乳母听完后都不住叹气,不敢评价什么。

李玄霸不由悄悄叹气,呼吸声重了一些。

然后,他感到似乎睡得十分沉的二哥抓了一下他的手。

李玄霸:【哥,你也在装睡?】

李世民:【啊!!!!】

李玄霸黑线。你啊屁啊,你这个啊是郁闷还是悲愤还是无语,我怎么知道?

李世民可不管弟弟烦,隔一会儿在心里“啊”一声,直到累得没了声音。

李玄霸默默忍受二哥的“啊”,居然被二哥“啊”困了。

入睡前,李玄霸突然想到女同事的吐槽,“动了胎气会肚子疼反胃恶心流血,才不会晕倒,晕倒那是低血糖,宫斗宅斗晕倒后查出是怀孕都是装的”。

呃,郑娘子是不是装的?

算了,和自己无关。

至少这次真的和自己无关。

李玄霸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还换了身衣服。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这次睡得挺沉,中途都没醒。

李玄霸的身旁,李世民还在呼呼大睡。

他蹬开哥哥,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发现母亲正披着衣服趴在他的榻边。

李玄霸一动,窦夫人立刻惊醒,嘴里喊道:“和二郎三郎无关!”

李玄霸心一沉。

窦夫人惊慌地看着李玄霸。

李世民被这一声吵醒,揉着眼睛嘟囔:“咦?我在四姊五姊院子里睡着了吗?唔, 这里是我的床啊。我回来后才睡着?”

窦夫人惊恐地站起来, 外套落地。待她看到床上的两个孩子时,弯下腰将李玄霸和李世民揽进怀里,不知道是安慰李玄霸和李世民,还是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娘护着你们,不会有事。”

李世民迷迷糊糊道:“娘亲,怎么了?”

窦夫人松开怀抱,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没事,什么事都不会有。”

李世民使劲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肯定有事!”

李世民话音刚落,李渊推门进来。

窦夫人一惊,立刻转身将李世民和李玄霸护在身后,声音尖锐道:“我说过了,二郎和三郎一点错都没有!如果大家非要迁怒二郎和三郎,将二郎三郎过继,那不如你休了我,我带二郎三郎离开!”

李世民尖叫:“过继?!”

李玄霸双拳握紧。

李渊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道:“夫人,我知道二郎三郎无错,我不会将二郎三郎过继。孙医师说,母亲快不行了。母亲想见二郎三郎最后一面。”

窦夫人哭道:“见最后一面?最后一面要和二郎三郎说什么?责怪二郎和三郎?二郎三郎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得到了陛下的喜爱而已。二郎三郎所得到的赏赐都分给家人,大郎因二郎和三郎被陛下夸奖,太子还因大郎友悌给大郎升官。两个孩子一切都向着家里,向着兄长,他们究竟有什么错?!铺子是我给的,若说一切的根源,那是我,全是我的错……”

窦夫人本来就没有休息好,激动之下身体一晃就往地上栽倒。

李玄霸和李世民顾不上寒冷,从床上跳下来想护住母亲、两个幼童哪撑得住母亲,他们二人立刻与母亲一同跌倒在地上。

窦夫人想垫在下面,李世民和李玄霸敏捷地躲过窦夫人想揽住他们的手,钻到了母亲身体下方,给母亲当垫子。

李玄霸倒在地上的时候脚一疼,好像扭着了;手掌手臂也火辣辣的,好像擦破了皮。

李渊赶紧冲过去,把窦夫人和两个孩子扶起来。

李世民嘴一张,“呜哇”号啕大哭。

李玄霸垂下头,心中怒火升腾,眼角也默默溢出泪来。

李玄霸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我随父亲去见祖母。香皂方子是我想出来的,和二哥无关,要过继就把我过继了。”

他抬起头,流着泪讥笑道:“反正我很可能活不到弱冠,换得祖母安心和兄长开心很划算。”

李世民扑到弟弟身上,紧紧把弟弟抱住,哭得喘不过气,张嘴想说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渊一屁股坐在地上,竟也抹起眼泪来。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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