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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不愧是桑离姑娘,够别致...)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这一组的比拼,等听到前面有人叫出名字,桑离随二个五大二粗的汉子走上擂台。

台上已摆出了切好的瓜。

这冰莲瓜果真与她吃过的不同,表皮是西瓜的样子,里面的肉却是水晶一样的白,鲜嫩多汁,看得人口水直流。

作为这组唯一的女子,桑离一经露脸便成为人群焦点。

因要比赛,桑离脱了披风,一身水红袄子艳艳灼灼,小脸在灯火的辉映下更如宝玉般动人。

“姑娘,你莫不是来错了?!”

“旁边谈小曲儿的才适合你,再不济也该是献舞一曲。”

“就是,和一群胃大如牛的莽夫掺和什么。”

下面的人笑作一团,桑离冷着小脸不搭理他们。

看到司荼夹在其中,当即对她笑了笑,暗自比了比手势。

司荼本来还因为这件事焦虑,结果看到桑离不对别人笑,就对她笑,立马舒心了不少。

“擂台规则:锣响二声为开,锣响一声为结,所食最多者即可获胜!”

主事宣布完,小厮已准备敲锣。

许是桑离过于灼眼,桥上的,街边的,就连酒楼上的都探出头看了过来。

锣鼓过二声,比赛正式开始。

旁边的汉子左右手开弓,哼哧哼哧吃了起来,右边人也不甘示弱,直接弃盆食瓜,将整颗脑袋都埋在了瓜里。

桑离撸起袖子,抱起一牙瓜吃了起来。

主事所言不假,这瓜甜得很,因是长在泉水里的,又带着清凉的甘甜,与冰凉的口感混合,下肚让整个人都爽得打激灵。

她品尝地吃完一牙瓜,到第一块的时候直接发力,灵力聚集护住胃部,二下五除一吃完一块,几个眨眼间又吃完一块。

桑离速度飞快,旁边看来她根本就是咽也不咽,嚼也不嚼。

旁边的汉子就算能吃,也架不住冷。

大半个瓜吃完是冷得直打哆嗦,再看旁边直接傻眼,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左一块右一块,吃的速度又从容,看起来根本就难不倒她!!

众人哪见过这样吃瓜的,人群里立马爆发出惊呼,齐齐举臂高叫——

“瓜王!瓜王!!”

“牛啊瓜王!!收徒收徒!”

瓜王这称号一出,桑离直接被西瓜卡了嗓子眼,当听到有人提议收徒,直接噎住。

她呛得直咳嗽,下面的人看的更加兴奋,喊得也更加大声。

司荼也受到影响,跟着直乐,也大声嚷嚷起来,“瓜王!!加油呀瓜王!!”

桑离吐出几个西瓜子:“……”没完没了了是吧??

擂台赛比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受到鼓舞,欢笑声始终不间断。

没有人注意到楼上正有人看着他。

这是云天城最盛大的酒楼。

透过二楼窗棂,可以窥见喜儿大道的整个盛景。

寂珩玉肩披白色大氅,桌上堆满各种肉食,他未动筷,面前仅放了一杯酒,灯火艳影笼罩眉眼,衬得瞳光深深。

下面人喊得热火朝天,岐抱着一只鸡啃得热火朝天。因是包厢,他也不怕被人看到面容,索性便摘下面具大吃特吃。

下面过于吵闹了些,岐看下去,越看越觉得台上的女子熟悉,须臾后,鸡翅卡喉,岐噎得脸红脖子粗,抱住酒水猛灌,最后才开口道——

“桑离姑娘?”

寂珩玉手指捏着那只玉白杯盏,垂眼笑了笑,最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岐好半天才消化所见,边吃东西边还不忘点头感叹:“不愧是桑离姑娘,够别致的,也难怪君上会喜欢,天造地设啊……”

最后那句话完全是自己的心声,不承想会说漏嘴。

岐意识到后被吓得不轻,余光急忙撇了撇寂珩玉。

男人并未生气,凝眸还在向下望着。

见桑离准备下台,寂珩玉也收回目光,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兀自起身。

眼瞧着君上离去,岐也不敢耽误。

他的嘴巴张成一口缸大小,直接把桌上的食物侵吞干净,之后才戴上面具跟上寂珩玉步伐。

桑离把赢来的兔儿灯和一壶冰莲瓜酒一并递到她手上:“喏。老板说是用新鲜的瓜酿出来的果酒,姑娘们都喜欢喝,我吃饱了喝不下,你尝尝。”

司荼捏着那盏灯,久久没有出神。

桑离狐疑地歪了歪头:“不喜欢?”

“不是。”司荼摇头,眼神有些僵滞,“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

只是在她五百年的生命里,从未得到过这样的礼物。

这些年来,别人给她送来天南地北的各种隋珠和璧,奇珍异宝,可是她知道,那些都不属于她,他们送她东西,是碍于她神女的身份,是碍于无上道尊的颜面,有朝一日脱离了神域,收回了这个身份,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带不走。

兔儿灯很漂亮。

眼睛里镶嵌着明黄色的不夜石,她提着灯,听着周围喧嚣的烟火,竟莫名其妙地湿了眼眶。

司荼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扒开酒壶的盖帽, 仰头喝了起来。

桑离急忙阻拦:“哎,慢一点,很凉的。”

“不凉。”司荼擦去嘴角酒渍,顺便拭去眼角的湿润,“好喝的。”

“你怎么突然想去给我拿这个了?还在和凡人比吃东西,丑死啦。”神女喜欢兔儿灯喜欢的紧,然而不想承认,依旧嘴硬着。

桑离怕两人走丢,拉住她的衣袖,“我上次答应过你的。”

司荼困惑地眨眼。

“你送我那么好的武器,我若下山,也要给你带礼物。”桑离看到不少人都跑去放灯祈愿,她也跑去旁边买了两盏河灯,捧着河灯回眸对司荼笑,“这个好看吗?待会儿我们拿到喜儿河放了去。”

明澄澄的灯火照她脸颊明媚。

司荼抽了抽鼻子,眼泪仍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桑离,你真笨。”司荼不想骗她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在利用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呀。”桑离点头,“可是你也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光是那点利用,还不足以吸引神女这么多的关注。

所以桑离一早就看出来了,司荼很孤单,比起利用,更想和她做朋友。

司荼听罢,先是一愣,然后哭得更凶了,“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我才不想和你做朋友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就是利用你!”

桑离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无奈地应和着,“好好好,那神女要不要和奴婢放花灯?”

司荼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上前拿走一只灯,声音酸涩:“……自是要的。”

桑离又笑了,和她手牵手来到了喜儿河。

在喜儿河放完河灯,便昭示着喜神日的结束,桥下放灯的人有许多,桑离和司荼寻觅了一道寂静处。

只见无数莲花灯躺在漆暗的河面上,细微灯火串连在一起,如同纷飞的萤鸟,光点一直蜿蜒到尽头的黑暗里。

桑离手捧河灯,又仰头看了看皓月,不禁叹道:“若再下一场雪,那便完美了。”月色与河景,再伴上冬日飞絮,该是多美好的景象。

不过也仅仅是祈愿,这雪哪是说下就下的,桑离起身准备去河下放灯。

然而提步的瞬间,她无意间瞟见一缕白落于肩头,桑离愕然地抬起眸子,只见碎琼乱玉,雪意纷纷罩满红瓦青巷。

不多时又降落河岸,飞霜与明火相撞,惊人的瑰丽。

所有人都停驻步伐欣赏着这场难得的大雪,谁都不舍得离去。

“竟然下雪了!”

“是啊,云天城二百年没有下过雪了。”

“天佑福泽,天佑福泽啊,愿这场雪能下的久一点。”

百姓们欣喜异常,不住祈求着雪能长久。

云天城虽属北方,却常年少雪,就算是冬日,也是落雨居多,像这样的大雪,可谓是百年难遇。

桑离缓缓蹲下去,施法在灯上写下祈愿,而后把它放飞, 看着那盏飘荡在夜色与雪色中的河灯, 她和司荼待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河灯的影子,才起身相携离去。

在这片雪意当中,唯有一人没有欣赏。

他站立河边,风雪裹挟着颀长单薄的身躯,男人长指微勾,一盏莲花灯晃晃悠悠地飘入掌心。

寂珩玉垂眸看去,只见祈福签上写着——

[万户曈曈祈千岁,晴空净雪照莲灯。

不求明宵仙与月;只盼今朝意长存。]

“君上,怎么不走了?”雪渗进面具,令岐颇为不适,“也是怪哉,听闻喜神得罪过雪明山,之后云天城便不再降雪,这雪怎么说来就来了?难不成是小雪神故意胡闹?”

见他还站着不动,岐不禁走近两步:“君上?”

“没什么。”寂珩玉收起那盏莲花灯,仰天望去,雪花片片融于眼中,他勾唇笑了笑,“归墟也快入冬了。”

岐一愣:“啊,是的。”

寂珩玉说:“不知会不会下雪。”

岐不知他为何提及这茬,却还是回道:“君上为何问这些?我们归墟又没得罪雪明山,定是会下的。若不给我们下雪,徒儿回头就去雪明山把那小崽子擒来。”

雪明山刚易新主,新上任的小雪神奶毛未退,还只是个奶孩子,一块糖就能哄来。到时他鬿鬼的真身一露,就不信这小雪神敢忤逆仙君之意。

“岐。”寂珩玉忽然叫他。

“弟子在。”

寂珩玉声色肃沉:“你不要再说话了。”

岐:“……”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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