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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饭是在农场不远处一个艺术开发村里的饭点吃的,是庄硕妈妈的朋友开的店。

刚一上饭桌,长辈们就注意到了两人手上有戒指。

大家还在默契对视吃瓜,用眼神调戏小情侣的时候,谢阿姨突然拍一下大腿,“哎呀,那我是不是该带着洋洋去买三金啊?”

“什么三金?”郎洋洋甚至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坐在旁边的堂姐郎月说了一句黄金他才反应过来。

郎洋洋忙摆手:“不用弄这些阿姨,真的,我……我连耳洞都没有,平时也不戴饰品的。”

“该有的还是要有的,那我换成金子给你。”谢阿姨说。

这个口子一开,饭桌上的长辈们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结婚需要准备的东西,什么四件套啊新鞋新衣服之类的,根本没人在意郎洋洋和庄硕的意见。

郎洋洋夹菜吃,他面前放了一盘腊肉炒野生菌,已经被他吃掉一小半。偶尔抬头看一下长辈们,眼神碰撞到就微笑一下当做回应。

庄硕跟着长辈们说了几句话。

都是克制地附和着,下半场发现郎洋洋好像不是很积极之后,他也没有怎么说话了。

长辈们都喝了酒,说话越来越放肆,庄硕爸爸甚至红着脸说要回老家村里让有声望的老人给主持婚礼。

郎洋洋和庄硕面露难色。

虽然明白庄硕爸爸的初衷是想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闭嘴,想让老人作证这是值得被祝福的。

但现实情况没有这么乐观,父母辈能有这么多理解的已经是很幸运了,爷爷奶奶辈的应该很难接受。

最重要的是,郎洋洋不是性格张扬的人,更没有想过什么“盛大的婚礼”,这对他来说某种程度上是负担。

能平淡温馨的在一起生活就足够了。

二姑妈和庄硕父母不在嫁妆彩礼车子房子上退步,可以理解为经济上的硬性条件。虽然郎洋洋觉得父母不出手,他们两个三十岁的男人也不会有太大经济困扰。

只能吃饭了。

郎洋洋吃了很多,枞菌和铜绿菌都是口感偏脆的野生菌,很适合用来炒着吃。

腊肉是过年剩的,自家用的肉都是精心挑选的散养猪,很香,嫩蒜苗是腊肉的最佳伴侣,咸鲜喷香,是下饭的好手。

郎洋洋碗里的饭已经吃完,轻轻把碗放在桌子上,苦恼着饭桌上的局面。

——感觉再说下去都该说到要孩子了。

这种完全不把同性恋当异类的心态固然是好,但总是忍不住多想一点身边的环境。

“洋。”堂姐郎月轻轻踢一下他的脚。

郎洋洋转头看她,郎月放在桌子下的手捏着一包烟,用她精致的指甲敲两下,然后起身说自己上个卫生间。

郎洋洋了然于心,等郎月出去一分钟之后也说自己出去一下。

“我跟你一起。”庄硕说。

想到是堂姐叫自己出去,郎洋洋就说了自己去就可以,马

上就回来。

郎月的烟已经点上了,

她今天穿了条包臀裙,

却也大大咧咧地在院子里的花坛边坐下。

“你们这个进度真够快的。”

郎洋洋笑一下,接着莫名沉默。

“要不跟姑妈说一声,让她们别商量什么婚礼啊酒席的了,你又不喜欢。”郎月说着,给郎洋洋递烟。

郎洋洋好久没有抽烟了,接过来拿出一只,点上之后说:“长辈们这么热情,还是算了。”

“那就别垮着脸。”郎月笑。

郎月本以为郎洋洋会伤春悲秋哀叹一下,没想到他转脸就对着自己笑:“这样可以吗?”

“咦额……”

郎洋洋笑出声:“干嘛。”

郎月:“你什么时候开始走这种一把年纪装可爱的路线了?”

“我没有啊。”

“你刚刚那样不是在装可爱,难道是真可爱啊。”

郎洋洋无从辩解,姐弟两人对视着,忍不住笑出来。

“总感觉你变了点。”郎月左右看看,顺手把烟蒂按进花坛里。

“哪里变了?”

郎月上下打量他一遍:“开朗了点。”

说完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郎洋洋无奈地笑,刚从在饭桌上还感觉有点压力,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不在意了,婚礼也好领证也罢,就算不是很喜欢也可以接受,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既想要长辈们的理解关爱,又不要她们偶尔超出界限的热情。

郎洋洋手里的烟没抽两口也燃尽了,弯腰把郎月按在花坛里的烟蒂也捡起来,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之后回饭桌去。

一进门庄硕就盯着他看,从门口看到坐下。

“怎么了?”郎洋洋问,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

“你没事吧?”庄硕问,以为他出去是心情不好,不开心了。

郎洋洋:“啊?”

庄硕的大脑袋思考了三十秒钟还是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开心。

饭局到了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个具体的数目,就是互相探了一下对方的底,但能确定的是双方家里都有准备结婚基金,并且是高于本地的平均水平的。

吃完了饭两家人就要散了,庄硕本想自己送郎洋洋回去,但是郎洋洋说二姑妈让他一起坐车,有事情要商量。

“那你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庄硕说。

郎洋洋说了好,饭店门口的灯光不是很亮,谢阿姨和二姑妈在门口说话,庄叔叔和堂姐去停车场开车去了。

正是吃完饭散场的点,大家匆匆忙忙,没有人注意到绿植旁边的两个男人。

庄硕轻轻拉郎洋洋的手。

郎洋洋也握住他,抬头看这他问:“怎么啦?”

庄硕捏捏他的手掌心,“今晚我妈她们说得有点太过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想弄婚礼那些?”

换做之前,郎洋洋可能会下意识的直接摇头,但是庄

硕这么诚恳地问他的意见。

他的手掌粗糙,

捏着自己手掌的时候被包裹的轻微摩挲感和他本人一样。

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

要学会坦诚。

婚姻和爱情不应该和职场一样,庄硕也不是那个乱下需求的臭领导。

“嗯,你呢?”郎洋洋看着庄硕的眼睛,避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虽然自己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但要是庄硕喜欢,他也愿意办的。

庄硕嘴角微微上扬,“我也是,吵吵嚷嚷的烦死人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很重,看看郎洋洋什么表情。

果然,郎洋洋眼睛都微微睁大,一副找到了知己的表情:“是吧!而且感觉挺奇怪的,也很怕阿姨姑妈她们被说闲话。”

说到这里,庄硕的表情沉稳下来,这点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郎洋洋接着说:“上次庄叔叔生日,你大姨也说了,你们那边的亲戚朋友也是有很多这种人的。我没什么亲戚朋友,但二姑妈有。”

庄硕:“我妈才不会搭理她们。”

“如果真的是这样,生日那天你大姨在生什么气?你爸妈为什么那么尴尬的表情?”郎洋洋反问。

庄硕微微皱眉。

郎洋洋:“不过这件事的重点依然是我们两个都不想搞得太热闹。”

“那我们两家人,关系好的亲戚朋友一起吃个饭就好,怎么样?”庄硕说。

“好,我回去找二姑妈商量。”

庄硕终于笑:“我跟我爸妈说。”

刚说完没两分钟,车子开过来了,郎洋洋和二姑妈上郎月的车,庄硕喝了酒,坐在后座用手在耳边比姿势,示意他回到家记得打电话。

回家大概要开二十多分钟,二姑妈坐在副驾驶,和郎月说结婚订酒店的事情。

郎洋洋坐在后座准备一下措辞,探头到座椅中间:“姑妈,我想跟你商量一点事情。”

——

上次雷公掉臭水沟洗了两遍都还有味道,从那以后郎洋洋带雷公来这个旧公园就不会自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了。

改在臭水沟旁边坐着。

通话声音公放着,郎洋洋在跟庄硕汇报彼此跟家长沟通的结果。

庄硕爸妈那边没什么意见,本来也是很尊重孩子的人。

“二姑妈说听我们的,但是预备好用来结婚的钱还是给我,她说给了她才算完成任务。”

庄硕今晚睡在农场宿舍,此时正坐在宿舍门口的小凳子上,两只小狗长大了不少,开始咬他鞋带了。

“完成什么任务?“

郎洋洋情不自禁地扣着树皮:“爷爷奶奶走了之后是留了一些钱的,姑妈就分成了两份,她一份我爸一份,我爸不在那就给我了。”

庄硕点点头,“洋洋,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个问题,但是不太敢。”

郎洋洋:“我爸妈吗?”

“嗯。”

“为什么不敢?”郎

洋洋笑,

手里扣下来一大块干枯的树皮,

扔到雷公面前去吓它。

“就是二姑妈说的那样,他们生下我之后就走了,小学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两个月,骗走了爷爷的钱,从此再也没有消息。所以情况就是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现在也不在意了。”

郎洋洋猜想二姑妈应该和庄硕家里说过这些,其中肯定免不了说一下自己有多难多苦之类的。

电话那头庄硕的沉默也证实了这一猜想。

“你干嘛,不要这样,这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郎洋洋笑他:“别给我来黑深残那套啊。”

“什么是黑深残?”

“就是黑暗、深刻、残酷,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郎洋洋语气刻意俏皮起来:“你以为当一个开甜品店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很容易呢。”

庄硕也终于笑出来:“绝对不容易!”

第二天两家就商量好了结婚的事情,因为庄硕的房子装修至少需要半年,跟父母住不方便,就先住在郎洋洋家里。

正好郎洋洋也打算翻修一下老房子。

“婚礼”大家一起吃个饭,拍个合影就好。

后面紧接着就是劳动节的假期,郎洋洋店里走不开。庄硕那边开始收割油菜花,收割的那几天各种机器用得频繁,容易出小毛病,他要在农场里看着随时准备检修。

油菜花是南溪农场的主力农作物之一,长溪市是吃菜油的大省,从第二年开始种植油菜就是盈利的农作物,每年都在扩大种植范围。

两人都各忙各的,结婚吃饭的事情长辈们在弄,他们就抽了时间去做了体检还有开无犯罪记录证明。

忙忙碌碌的,假期过去了,只剩一点余温。

五月初的长溪市还不算热,但是郎洋洋额头出了一层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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