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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促膝 凡夫俗子千万别怕犯错。

谢屹忱从大理回来以后, 先在大伯家待了几天。

——谢镇麟和邱若蕴又不知道跑哪里出差,大概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他自己在家也很无聊。

堂哥谢宽比他大两岁, 这时正是大二放假赋闲在家。因为学的是金融专业,所以在本地随便找了个证券公司实习。

但因为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所以这实习也很不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找着机会就在房间门里打游戏,要不就是和女朋友视频聊天。

那不务正业的样子气得秦淑芬要拿鞋拔子打他:“人证券公司领导还是看在你老爹的面上才让你进的, 你要被踢出来了我们可没这个老脸再去捞你。”

然而谢宽是那种脸皮奇厚无比的,淡定道:“那就别捞。让我在池塘里尽情地仰泳。”

“……”

因为有了参照物, 所以秦淑芬格外疼谢屹忱。

不过谢屹忱知道, 他大妈本质上是个商人, 精得很,一分一毫都掰扯得清楚,前脚让他给恬恬教数学,后脚又让他去社交软件上聊天。

下午张余戈和林舒宇约他去打壁球,因为运动量过大,导致现在到了晚上肌肉还有些酸疼。

秦淑芬给谢屹忱搞了个单独的卧室, 格局不比谢宽那间门差,还附带一个大阳台。他洗了澡就很快上床。

正准备放手机睡觉, 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就弹了出来。

谢屹忱头发湿漉漉的,直起身来靠着床头, 低着眼沉默须臾,点击挂断。

这次这号码没那么穷追不舍了,也没发什么长篇大论过来给他压力,谢屹忱本来没放在心上, 谁知第二天白天回家拿东西时,直接在别墅里见到了本尊。

章悦穿着很得体,在阳台光线好的台几上帮谢镇麟插花,两人有说有笑,连谢屹忱背着包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都没发觉。

还是章悦先看到他,表情诧异了一下,才端庄笑道:“屹忱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也住在大伯家呢。”

谢屹忱抱着双臂倚在阳台门边,漫不经心道:“阿姨好。”

他没搭前面的话,不过章悦也很习惯这种态度,自然地洗了手走近:“在大理玩得怎么样?你爸传照片给我了,风景很不错。”

“嗯,挺好。”

谢屹忱这时候才转向谢镇麟,懒洋洋地叫了声“爸”。

谢镇麟看他一眼就知道,惹他不高兴了。

他其实没打算让谢屹忱看到,想着早上在家待一会儿就出去,没料到还是给撞了个正着。

谢镇麟心平气和道:“行李放在你大伯那?”

“嗯。”谢屹忱打量他,“您这是忙完了,可以歇一会儿了?”

“还没有。”谢镇麟稍顿一瞬,“估计得等下周,大概周二吧,你可以跟我去公司转转。”

他们做的是SaaS,还是对接B端客户的软件应用,帮助企业更好地去做数据方面的智能运营管理。企业单独研发一套IT系统成本较高,不如外包给他们这样的第三方,有现成的模块,效率更高。

客户是企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对C端消费者,在市场上可能并不是人人都耳熟能详,知名度没那么高,但恰恰可以因此闷声赚钱。

谢屹忱知道,他爸说这话也不是在跟他商量,淡淡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看到刘阿姨,是他们家的佣人,应该是很有眼色地回房间门了。

这时章悦熟门熟路地到厨房里拿水果,洗了切到盘子上,端出来给谢屹忱:“来,屹忱尝尝,新鲜着呢。”

看他吃了两块,又问:“既然碰上了,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

谢屹忱看了谢镇麟一眼,谢镇麟很快道:“你不用操心他,他有自己的安排。”

他让章悦去沙发上先看会儿电视,自己则拉着谢屹忱进屋。

等到关了门,谢镇麟才稍顿一瞬,解释道:“阿忱,没跟你说我昨晚回来,是因为就在这边待一天,马上又走了。”

就待一天,先见的是章悦而不是他,还不如不解释。

谢屹忱低着头笑了下,嘴角却没什么弧度:“嗯,知道了。”

看他这样子,谢镇麟叹口气:“爸爸这段时间门确实忽略了你,要不这样,等下周你妈妈也回来,咱们出国玩上一段时间门。”

然后又找个记者随行,拍一些家庭美满幸福的照片吗?

房间门里摆着茶桌和茶具,谢屹忱随手拿了一只小巧的紫砂杯,放在掌心里心不在焉地把玩。

“你想去哪,去土耳其和瑞士怎么样?或者在国内,香港和澳门也行。”

谢镇麟应该是有点疲倦,经营公司的压力挺大,都体现在神态上了。谢屹忱本来想说什么,此刻也都压了下去。

“旅游就不必了,没几周我就要去北京了。”他抬起眸,挺认真地说,“我就是有件事儿,还是得和你们再沟通一下。”

谢镇麟:“你说。”

谢屹忱笑笑:“您和我妈玩这么新潮的婚姻模式,我虽然不能苟同,但最后也接受了,这是对你们的尊重。但我希望你们也能尊重一下我,不要再把人带到我的面前,也不要再让他们来找我。”

他把杯子重新放在桌面,略一抬眉道:“不然下次再接受采访,我真笑不出来了。”

谢镇麟自知理亏,对他这种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暗讽也没生气,好脾气地应:“行,下次不会了。”

“你章阿姨就是热心,我回头说说她,然后之后找个机会也提醒一下你妈……你呢,生活学习上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们提。”

谢屹忱靠在沙发上,表情不置可否。

随便聊了一会儿,谢镇麟想到什么:“对了,杜骏年找我来借钱,你说我要借吗?”

这就是之前和宁岁提过的那个做短视频的表哥,谢屹忱愣了下:“他怎么了?”

“说是公司被一个大的互联网龙头看上了,但他不想卖,所以对方就找之前的一些风投股东恶意收购,还要把他踢出管理层。杜骏年现在来找我入股,大几百万吧,希望能把控股权给保住。”

谢镇麟问他:“你有看过他那个软件吗?做得怎么样?我是不太想和这些亲戚缠在一块儿,到时候分割利益的时候说不清,出了事也只能闷声吃哑巴亏。”

他爸是那种典型的商人思维,比秦淑芬更有过之无不及。

谢屹忱客观回答:“我觉得模式很新,在市场上也拥有了一定的份额,风头正劲,这些大厂想轻易学这个模式估计还学不来,所以才想直接拿现成的。”

顿了须臾:“表哥做事靠谱,也很有责任感,我觉得他眼光很独到,值得信赖。”

两人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门,会有感情上的私心很正常,谢镇麟自己还是偏向不投资:“我再想想吧。”

两人没有多聊,谢镇麟还要赶下午的航班,看了眼手表:“从潮州给你带了一些小玩意儿回来,放客厅里了,一会儿记得去拆。”

眼看着他要开门走出房间门,谢屹忱忽然叫住他:“爸。”

“嗯?”

他不带情绪地撩了下眼皮:“我想问,你真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谢镇麟回过头来静静看着他,一时没有出声。

儿子在不知不觉间门长大了,身高早已超过他,五官也俊朗出众,遗传了他和若蕴身上所有最好的特质。

谢屹忱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但谢镇麟最欣赏的,还是他目光里那种少年人敢问天高海阔的胆识气魄,以及尚未被世俗磨平的锋芒棱角。

所以谢镇麟一向是以最平等的身份与他对话。

他轻叹了口气:“阿忱,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并不认可我和你妈妈的行为方式,但你要知道,做利益共同体,远比被爱情捆绑在一起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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