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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状元 那位是真的狂。

《在夏夜熙攘之前》

浮瑾/文

2023.6.1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在被好运来的巨声闹铃震响之前,宁岁的梦境是无比甜蜜的——她正在和好闺蜜胡珂尔吃胖哥俩肉蟹煲,一整盆牛蛙和鸡爪,啃得嘎嘎香,虽然店员说了这种菜一胖就胖俩,但是她们俩仍像饿急了眼的狼一样义无反顾扑了上去……

这梦过于有滋有味,以至于宁岁盯着自家卧室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好几秒,才逐渐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随着闹铃一同奏响的还有她母上大人夏芳卉在外面扯着嗓子的拍门声:“快点起床了!今天毕业典礼你再不出发马上就迟到了!”

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不到,而典礼在九点开始。

芳芳是比较容易一惊一乍的性格,凡事都要打提前量。每次坐飞机必提前四小时整装出门,自驾旅行早上刚起床已计划好晚上吃什么,和人约见掐着点到会让她难受好几天,很可惜,宁岁这块儿一点也没遗传到她的基因。

“记得马尾扎高点,显得精神一点。碎头发要绑上去。哦对了,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个粉色发圈比较好看,用那个吧……”

外头叨声不断,宁岁慢吞吞地在房间里换上蓝白色校服,随手扎了下头发,将桌上需要带的纸质资料收拾进书包。

推开房门,正对上夏芳卉提气准备呼号第二次的脸。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须臾,夏芳卉忍不住呵道:“就你这速度,大家比赛起床你肯定全班倒数——头发怎么还是绑这么低?”

“一会儿弄。”宁岁一边自然应一边进卫生间洗漱,口齿含糊,“那也没事,高考又没考起床。”

“嘿你这孩子!”

今天家里很热闹,不是只有她俩在拌嘴。

难以想象,大清早的,宁越这小鬼头居然已经开始学习了,听声音是把宁德彦气得够呛。

此时正在看宁越的高分作文《我的爸爸》,书房传来宁父努力压制愤怒的声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作文里写,你爸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温和,其实私下里有一些家暴的倾向?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有真的打过你吗,啊!?”

隔了几秒钟,宁越稚嫩而老成的嗓音响起:“爸爸你知道六年级的小孩思想已经开始变得复杂……”

宁德彦:“所以?!”

宁越:“同学们为了得奖都写得天花乱坠,有爸爸酗酒的,有爸爸动不动爱骂人的,我要是不增加一些故事的戏剧化和张力感,就会显得比较平庸。”

宁德彦:“……”

整一篇800字都是瞎编乱造的,一个被父亲严苛对待的小可怜形象跃然纸上,他倒是不平庸了,老师打完高分,顺便还上门严肃“慰问”了一下家长,话里话外都在委婉地表示,宁爸爸您这什么工作压力这么大,对待小朋友要有耐心,如果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暴力行为就来一套阳光普拉提。

这作文后来还作为范文在教室板报墙贴起来展出,家长会一波一波的人前来观瞻,谁都能看见。宁岁在洗手间里听得都快笑死了,她老爸生平最爱面子,这可真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宁岁高中毕业典礼的大好日子,一家人分外冷漠地吃完了早饭。

宁岁临出门的时候,小鬼头还不知山雨欲来的对她嘻嘻笑:“姐姐走好啊。”

宁德彦公司有事,夏芳卉送宁岁去学校,一路上车飙得飞快,生怕迟到。今天宁岁会作为学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她特意借了专业的摄影设备,打算到时候全程录影。

在车上的时候夏芳卉还连连叮嘱:“到学校记得和你于老师道谢听到没有,这三年他教你很多。竞赛那事儿之后没怪你还一直鼓励你,我是很感激他的。”

于老师是宁岁的数学老师,是个讲话略有些亲切口音但是上课格外风趣的老头子。

宁岁高中这三年一直在卯着劲学数学竞赛,原本冲着集训队去的。

——考完省赛之后就是CMO国赛,前60名可以保送,清大京大随便挑专业。夏芳卉也一直拿最严格的要求监督她,奥林匹克的书来来回回翻得都快起边儿了,谁知道宁岁当时压力太大没发挥好,只拿了省一等奖,连CMO国赛都没进。

“知道了妈。”宁岁戳戳她椅背,不着痕迹地撒娇,“别那么严肃,我这不是靠自己在高考时扳回一城了吗,也算是没辜负于老师的谆谆教诲。”

提及此,夏芳卉的眼神浮起了点笑意。

685,全校第二,直接靠裸分考上京大数学系,宁岁的确是争气。

所以这次去学校,夏芳卉觉得倍有面子,一想到体育馆满满当当都是人,她家宝贝女儿要在上面演讲,她就觉得特骄傲。

对此宁德彦心痒得不得了,可惜他今天公司会议多到数不清,临近九点会场内人头攒动,他在电话那头吃飞醋,对自己不能来一事颇为怨念:“气死我了,天杀的领导……”

-

毕业典礼散了场之后校园热闹得不得了,操场上全是学生,有人用不要的习题册和同学打“纸”仗,有人慰问老师,有人干脆在教室里歪扭堆砌的桌椅之间开茶话会。

“零点一过我就接到电话,是京大。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诈骗呢。”

“切,状元就别反向凡尔赛了!”围观的人啧啧嘘道。

“真的。然后说要面谈,大晚上的我除了打游戏的时候从来没那么精神过,约了个地点见面,结果人给我拖到宾馆小黑屋里关住了,求爷爷告奶奶也不放我回去,说签了专业再走。”

“然后清大也给我来电话了,京大招生组这叫一个警觉啊,说什么也不让我接。我本来都想签了,结果清大又来电话了,这回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清大那边是个学姐,在电话里假装说自己是宁岁,来找我的。”说话那人都快乐坏了,“京大招生组以为能买一赠一,就让我下楼把她也带上来,结果清大的人拉着我就上了车,一脚油门踩走了!”

众人简直爆笑:“卧槽哈哈哈哈哈哈,简直他妈鬼才啊哈哈哈哈!”

正绘声绘色讲故事这人是文思远,就是那个凌驾于宁岁头顶上的全校第一。

槐安是一线城市,他们四中是市里当之无愧的前三大中学之一,只是平常专注于高考,比不上槐安高华中学那么多竞赛保送生。这回文思远就代表着四中的荣耀,杀进了全省十强,获得了“状元”名号。

往年每一名的名次都会披露的,后来教育局怕这种曝光对学生影响不好,就说省前十都统称为状元,排名不分先后。

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命,文思远的估分,大概正好擦着前十的线。

宁岁也在听故事的人群之中,她先前还不知道这事和自己也有关,当下也跟着一起笑。

宁岁成绩好,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讨老师喜欢的那种甜,但却偏偏能和坏学生也处好关系。

按数学老师于志国的话说,这丫头有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表面性格温温吞吞的,实际上心思玲珑着呢。既不会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漠,因此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

一圈人中有好几个和她关系不错。

话题兜兜转转来到宁岁身上:“咱岁岁女神还是打算继续学数学啊?”

宁岁弯唇嗯一声,温软侧脸在细碎的暖调阳光中显得清透白皙。这时恰逢数学老师于志国走过来,她玩笑道:“没办法,忘不了车杯蕨夫啊。”

车比雪夫不等式,她学于志国口音简直惟妙惟肖,大家都乐得不行。于志国作势要打她,自己也没憋住破功:“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

老师一来,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围上来,比平常课堂不知踊跃多少倍。

宁岁方才在办公室里已经和老头子促膝长谈好一会儿,于志国还夸她早晨的演讲落落大方。这时候宁岁就悠悠然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插科打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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