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跑回屏风后,慌里慌张地“噔噔”踩着木屐回到榻边,正想掀帘子,指尖又停顿下来,想起对方现在是在病中。
他还强要人撑着精神去处理事情,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乌憬茫然了好一会儿,才低着脑袋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慢慢在床头的榻边蹲了下来,抠了好久的手,才小声说,“那我……一会儿就去上学了?”
“没有不陪你,你先前想我识字,我好不容易会一些了,不能半途而废的。”
“老先生也对我怀有期望,我去学里一定不会再同旁人去玩了,会好好听学,一落钟就回来。”
少年扒拉着床榻边,“你,你总喝那个药膳对身体不好的……”他顿了顿,“我,我走了?”
乌憬都是用气音说的,希望人能听见,又不希望将人吵醒,闷声说完,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榻前了。
外间的下人都候着他,见他
出来,便赶忙上前给天子洗漱宽衣。
乌憬同拂尘道,“我昨日才上了朝,每隔三日,便是大后天?你那时来寻我就好了,提前将我唤醒。”他又想了想,“折子的事我回来会问他的。”
“我今日去听学,只是……”
“我想……”
他放小声音。
一刻钟后,乌憬就洗漱好了,换好了新衣裳,也去了小房间,只是他没有时辰去用早膳了,下人端了食盒在马车上,让他在路上用。
他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糕点,就全放回去了。
心思也完全不在一会儿要去听的学上。
明明先前还没有这么担心的,可是当真同人住在一起了,在乎了,才会觉得这样不行,怎么可以几乎一整日都在屋内静坐着,而且一日三餐都不吃,只喝一碗药膳就好了。
这样不难受都变得难受了。
乌憬心里担忧,但去了学里还是强撑起精神,听老先生讲着诗经。
他已识了太多的字,现下也能勉强对照着书简,听懂老先生在课上讲的什么,只是要记下这些一句一句拗口的文言文同它们的意思,还是很困难。
午时落学,他婉拒了同窗学子的邀约,不去外边儿的酒楼吃饭,也不去学里的膳厅用膳,而是披着自己的狐裘,埋头往外跑。
乌憬气喘吁吁地上了马车,才歇了一口气,国子学午时能写一个半时辰,三个小时的假,应该够时辰吧?
宁府大门处,少年跳下了马车。
他嫌午时过热,抱着自己的狐裘,飞奔着进了去。
乌憬一路小跑回了寝房门口,还没喘匀气,便一推开门,满眼都是亮晶晶的,跟屋内正坐在春椅旁,半垂着眸煮茶的宁轻鸿对上时,少年骤然愣了一下。
他又小心起来,呆呆地站在原地,怯怯地张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回来了。”
满心满眼都盛着人,
又带着分试探的害怕。
却又眼巴巴的。
宁轻鸿放下茶盏,无声招了招手。
乌憬怔了一下,试探地走了两步,得到沉默的应许后,才一步一步地小跑过去,重新弯了弯眸,小小满足地开心了一下。
少年停在人身边,不敢直接扑到宁轻鸿身上,犹豫了一下,才在人膝边蹲下来,下巴倚着人的腿,在人膝上低头抠手,是紧张的。
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有逃学。”
“是特地回来的,一会儿用了午膳就会去学里,等酉时落了钟才会回来。”
“今日老先生在堂里讲了诗经里的式微……好像是叫这个?”
“我都背下来了,有些字还不会默……”
“学里还有人要我去酒楼一起吃饭,我都没有答应……”
乌憬一句一句地报备着,像分享着什么开心的琐事,最后才小心地仰起脸,望着正低着眉眼看他的人,问,“我有些饿了。”
“哥哥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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