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礼部郎中郑午,再提调从二品京堂、内阁学士黄怀仁同从四品京堂,内阁侍读学士张松蕴,及翰林官五人——翰林院学士王伏真、越辅成、公良平,翰林院讲师学士,邹伯良、曹齐,同国子监祭酒孙狩,同为咸宁二年三月科试之学政,拟定帖经墨义、诗赋策论等一应题选。”
“着钦天监荣子文择科试之良辰吉日。”
“着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符廉,同礼部侍郎兼内阁学士邢礼成,任副考官。”
“着左相王瑜,任主考官。”
“三人一同阅卷批录,钦此——”
摆明了就是个龙潭虎穴!
除了上首的乌憬听不懂,其余官员听罢第一想法便是此,除去礼部郎中同国子监祭酒,翰林学士及讲师日后都是要进内阁的。
这一应人选里头,
独一个左相尤为突出。
更别提左相现下都到快告老还乡的年纪了,还去任职一个区区科试主考官,无疑是大材小用。
内阁一党的人快将阴谋诡计都摆在明面上了,叫左相党派之人恨不得连沫都要呸一口。
议论声霎时凭空而起。
方才那出声讥讽之人,连插嘴的话都说不出口,连小喽啰都算不上。
不等众人议出个结果来,宁轻鸿便微微垂眼,似笑非笑,“左相,你为何还不接旨?”
他语气轻描淡写,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倦怠,似乎多留一刻都嫌麻烦。
左相久久沉郁下去。
宁轻鸿道,“既如此,宁卿便先料理他人。”他微叹,“他当才指着谁的鼻子骂,就由谁将人拖下去。”
“让他日后也试试阉人在朝堂上议事的滋味
。”他话语间毫不避讳那二字。
内卫府的太监下手干净利落,
就在殿外行的刑,
惨叫声透彻云霄。
宁轻鸿面色不变,仍是淡淡。
金銮殿上却平白静了几分。
这事乌憬看懂了。
他抱着自己的陶瓷小人,往右边又坐了坐,害怕地咽口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恨不得捂住眼睛,怕看到什么血腥,只想当个鸵鸟缩着。
“臣——接旨。”
左相起身又深深跪伏下。
在确认大周的天子当真不可挽回后,左相一党的人便是再怎么斗,也斗不过宁轻鸿。
斗得再厉害又如何,他们赢了,还能谋权篡位吗?到头来那个位置坐的人不也同现下一样。
他摒弃了身后一众的“左相——不可!”双手接过宫人递过的圣旨,对着龙椅道,“老臣定不辱命。”
乌憬听得懵懵懂懂,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着古代科举这么重要的事,严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宁轻鸿吐出几字,“诸卿无事散朝。”他说罢,先向殿外行去,乌憬愣了一愣,几乎要下意识追过去了。
又因为底下朝臣未散,只害怕地坐在龙椅上。
往日他上朝,宁轻鸿都会等着,接他下来,他们再一起去吃早膳的。
乌憬瞧着对方身后恨不得连滚带爬追着千岁爷的内阁大臣们,边连声呼唤,“宁大人!宁大人!”
他又坐回龙椅。
殿外候着的拂尘拦在诸臣子跟前,“千岁爷今日心情欠佳,诸位大人有事,不若来日再行相商。”
听罢,众人才悻悻地后知后觉九千岁方才为何在朝上便行了刑,原是心情不虞,便也不想计较那么多礼仪规矩了。
但朝事又实在要紧。
“方才那圣旨实在宣得突然,后续还有一应要事相商,不知拂尘公公可否让宁大人在越极殿留半个时辰?”
内阁臣子们纷纷附和。
拂尘小跑地前去问了,才回首示意,“千岁爷应了。”
乌憬却注意到了那“心情欠佳”四字,他本安慰自己原地待着,听罢,又看了看已经从侧殿绕过来,准备带他回去的燕荷。
他踌躇了片刻,
还是忍不住悄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