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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水田就像是绿色的波浪,风一吹就摇晃倒伏,然后挺直身子。落英缤纷,绿植一派欣欣向荣,外面的总角幼童正嘻嘻哈哈发出欢快脆亮的声音,欢快得好似就在太平盛世。
外面明明是桃花源一般安宁祥和的景色,朝术却觉得愈发凄冷,他心口空空的,好似破了一个大洞,莫名其妙就觉得寂寥憋闷得厉害。
然而心情愈沉重,他的面色就愈平静。
他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在小庄子里歇下一夜,第二色又神色如常地处理成堆的公文,干着拷问审讯的脏活,同时还不忘发展自己的势力,好在之后给萧子宴使绊子。
张笺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许多,毕竟萧子宴算得上是他的头号仇敌,恨意就像是生在心脏上的毒疮,脓包破裂又恶心,在割除掉之前,它就会永远地折磨人。
当朝术知道萧子宴被无数人弹劾赈灾时搜刮民脂民膏,不体恤百姓,枉为皇子之时,他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早也有预料。
这只不过是张笺的第一层反击,好戏还在后面呢。
朝术手里捧着茶杯,将氤氲着雾气的豆青色茶水放于唇边,轻轻吹了两口之后再慢吞吞地啜饮。
他饮着茶,也不忘翻看手中的信封。
这是他得到的情报,萧子宴在被皇帝怒不可遏召回京城时,半途遇见了刺客,受了重伤,说是还伤到了要命之处。
这个地儿究竟是哪里要多明显有多明显,不必特地点明,知之者便众多。
这招真是一击毙命,给四皇子的打击绝对是重大的。
且不说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子还能不能继承大统,便是朝中势力不弱的大臣,在考虑同对方联姻时也要好好想想能不能将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发展裙带关系也得考虑考虑面子问题,这么着急将家中女儿推入火坑,要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来。
朝术撑着额头,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
他摸到自己额上的疤痕,喃喃低语:“萧子宴,你也有今天呐。”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伶仃的骨节凸起,青筋显露。
信纸被他抓在手上变得皱皱巴巴,变成难以入目的模样。
这段日子以来,朝术一直都装作自己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模样,稀疏平常地做着自己的事,好似萧谦行离开这件事没对他造成半分影响。
唯有他自己清楚,他心中有多么的不平静。
现在手里抓着信件,他暴虐的情绪更像是翻滚的海面,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萧谦行离开之后半分消息也无,为何对方连封信都不愿意给他寄过来?!
他不愿意深想,仿佛一旦触及那个答案,就会是钻骨剜心之痛,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敢直视的真相——
他萧谦行已经利用完自己,就该把他这个阉人给甩掉。
他在一时,就是萧谦行一时的耻辱。
恐怕对方一见到自己的这张脸,就会回想起被他囚禁的那段日子,是被他怎样趾高气昂地指使,又是怎样高高在上地折辱。
多日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就像是忽如其来的暴风雨,噼里啪啦地就砸下来了,朝术再也不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心情。
朝总管还是乖顺的,他的脾气不会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