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去没多久,屋内的婉竹才吩咐金玉把留出一条缝的槛格窗阖严实了,她
用软帕压了压眼角,倏地朝着金玉嫣然一笑道:"去买脂粉吧。"
齐衡玉心情不佳,难得休沐两日连门也不出,整日里只闷在外书房里。
好不容易去了一趟碧桐院,可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便又折返回了书房,静双正纳闷之时,齐衡玉已劈头盖脸地吩咐道: "吩咐二门的婆子们,不许让金玉出府。"
他一头雾水之际,却见齐衡玉已面色沉沉地走进了书房,连个眼风都没有递给他。
静双闷头琢磨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日落西沉时,他去二门外吩咐婆子们时遇见了金玉,问了一声: "你要去哪儿?"
金玉一番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等静双盘问便答道: "我……替姨娘去买些脂粉。"
这时静双方才恍然大悟,忙道:"你先等等。"
他干脆一把攥住了金玉的袖摆,突兀的动作臊得金玉脸颊通红,静双也后知后觉地赧然了起来,他松开了金玉,只说:"爷不让你出府呢。"
静双与金玉正立在二门的泰山石阶下,门廊处坐着的婆子们正含笑注视着这两人,一门之隔,便是熙熙攘攘的京城西街。
金玉正疑惑着不知该如何回话时,那二门外倏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捶门声,震颤如鼓的声响如炸开在黑夜里的惊雷一般,直把人吓得身子一颤。
守着二门的婆子没好气地推开了门,便见一个庄稼汉模样的壮硕男子正红着眼不住地拍打红漆木大门,形若癫狂,神若疯癫。
幸而齐国公府上的婆子都个个人高马大,围立在一块儿半点也不虚眼前的男子。
静双横眉竖目地骂着那男子道:"哪儿来的醉鬼,不要命了?竞敢来齐国公府撒野。"
本以为只是个醉鬼上门闹事,打发出去就好了。谁成想那男子却扯开了喉咙喊道:"你们府上的采薇早与我定了婚事,说好年底就要茴香成亲,如今却又嫌贫爱富,说什么她要做齐国公府的姨娘,不能再与我成亲了。"
静双被这话惊得卖时愣在了原地,那男人却继续撒泼道: “齐小公爷就了不起吗?他就能抢良民的妻子,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因怕他嚷出更不堪的话语来
,静双便做主让婆子和小厮们捂住了他的嘴,打了几棍后扔出了府外,对外只说是个吃醉酒的疯子。
齐衡玉知晓了采薇早定下亲事一后脸色愈发难堪,嘴边浮起的笑意不达眼底,"她连装出一副在意我的模样都这般拙劣,连一点心思都不肯用。"
纵然齐国公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可若他被参上一本强夺民妻的罪状,也得在家思上两个月的过。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妻子会愿意让别的女子来服侍她的夫君让采薇为妾这一招实在蠢笨。
可若是因为婉竹的存在而让杜丹萝起了惧意,为了稳固她自己的地位,亦或许是杜丹萝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
那么这样做仍是情有可原。
可静双的话却如同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齐衡玉的脸颊两侧,让他最后一丝绮念也烟消云散。杜丹萝厌他至深,连推个通房丫要出来伺候他也这般地不用心思,竞挑了个有婚约的采薇。
成婚三载,他对杜丹萝的倾慕也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消磨掉了大半,如今更是一点都不剩了。
他自嘲一笑,陷在桌案里的英朗身姿显得格外落莫,静双默默地陪立在他身侧,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劝慰齐衡玉。
也是他倒毒,怎得去二门口堵金玉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想起金玉,静双笨涩的脑袋终于冒出了些灵光。
趁着齐衡玉陷入泥泞的思绪时,静双悄然退出了外书房,唤醒了在阶下打盹的小舟,急忙吩咐他: "去把婉姨娘请来。"
两刻钟后,满头大汗的小舟跑回了书房复命,一见静双便答道:“那位婉姨娘晕过去了,金玉也挨了一顿打,碧桐院乱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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