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慎压根不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从示爱跳转到对诺诺的责任后又提起江稚野一直非常反感的舅舅外公:“……这笔钱放在我这里不安全。”
江稚野成功被带跑偏了:“他还有脸来管你要钱???”
说起这个江稚野不推了:“……我可以先帮你保管,等以后安全了,你要是想给诺诺你自己跟他说。”
陆时慎看着他微赧的神情,微微颔首,目的已经达到他就没再继续强调太多,第一天又以安全为由将卡换成江稚野的。
为了账目上分得清,江稚野只好配合着开了张新卡,还绑定了手机号开通了短信通知。
江稚野的本意是对陆时慎存入的金额大概有个数,万一对方哪天要取用呢?没曾
想当晚就收到了新银|行|卡短信提醒业务的骚扰。
陆时慎分别转了两笔,
一笔520,
一笔1314。
江稚野收到短信提醒后,立即给陆时慎发了一排拳头过去。
陆时慎十分纯良地将线上分账的收益截图发给他,因为之前的精品课热度一直很高,即便一次分成比例很低,但陆时慎的日收益依旧可观。
江稚野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敲得啪啪响:【以后每天只能给我转一笔!】
陆时慎答应了,然后就连续P了一周图,每天都给江稚野转1834。
江稚野悔得肠子都青了,卡里的钱却再也退不回去,而且每次看到短信提醒里的1834,脑中就会自动播放陆时慎那句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江稚野对此唯一能做的,就是支付补课费时一天比一天亲得更响亮,逐步练成用嘴扇巴掌的绝技。
*
离开南城前,陆时慎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瘫痪的外公。
病床上枯瘦如柴的老人已经和三年前判若两人,长期卧床令他身体的肌肉迅速消失,关节也逐渐萎缩变形,枯瘦的手指像鸡爪,牙齿稀疏胃肠功能丧失,只能吃一些寡淡无味的流食维系生命。
不过也只是勉强活着,住了这么久的院,因瘫痪久卧引起的肺部感染基本控制住了,但过分孱弱的躯体让他的免疫系统随时处于崩溃边缘,诸如肺部感染这样的并发症随时会再次发生。
当然,最痛苦的还是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皮肤溃烂,和一个个似乎总是好不了的糜烂褥疮。
尤其后腰最严重的那一处,经过多次清创割除腐肉后,已经变成深可见骨的肉|洞,让他时刻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
一个曾经可以肆意打骂妻女的男人,此刻却连自己的痛苦都无法表达,只能痛苦地呻|吟或咳喘。
陆时慎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他,近距离感受外公如今的惨状,的确会让他心底的阴戾缓解一一。
其实最开始对方只是偏瘫,还能勉强走动,是陆时慎希望他能对外婆死前的遭遇感同身受。
他口歪眼斜涕泗横流,求眼前这个从未被他当做过骨肉亲人的外孙放过自己,将女儿的真正死因全都推到儿子身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狠狠摔进楼梯转角堆放的杂物上,头破血流脊椎损伤直接从偏瘫变成全瘫,也几乎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外公,陆时慎脑中全是瘦小的外婆紧紧抱住自己,后脑被酒瓶砸得头破血流的画面。
温热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最后的庇护被高大的外公一把扯开,他的身体被狠狠掼到墙上,外婆还想阻止却被对方一脚踹下楼梯……
想到“意外失足”而亡的外婆,陆时慎将老人身上的被子拉高,对着那张被病痛折磨到变形的苍老面旁轻声说道:“外公,明天我就要去京市上学了,但你放心,我和舅舅说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病床上的老人猛烈地粗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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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温和地低叹了一声:“我知道你难受,但没有意外摔死,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
陆时慎又坐车去了远郊的陵园,那里存放着他母亲和外婆的骨灰,是他不久前才从乡下牵过去的。
那两个人才不会为她们多花一分钱,当年陆时慎母亲难产而亡,这两个人甚至希望医院来处理遗体,他们只想要她账户里的钱。
最后会将人火化下葬,埋在老家后山的小土坡上,也是因为外婆闹得太厉害,父子俩不想被其他亲戚戳脊梁骨才勉强为之。
这些年,陆时慎陆续从很多人的口中收集信息。
虽然依旧不清楚父母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逐渐拼凑出母亲难产的真相。
父亲身亡,母亲怀着他回国,她当然不会去找禽|兽父兄,但母亲放不下可怜的外婆,她偷偷联系上外婆,并成功将人接了出来。
很可惜,最后还是被外公和舅舅意外找到,他们打听到她生活优渥便以为她是在国外赚到大钱,直接狮子大开口。
母亲准备报警驱逐时,被舅舅一把推倒,母亲流了一地血危在旦夕,舅舅却想将人耗死一尸两命。
最后虽然有所波折,但舅舅还是成功了,他们用沾着人命的钱买了新房子、车子,又帮舅舅换了个好工作,让他成功娶到领导的女儿实现阶级跃升。
即便快一十年过去了,能帮助他晋升的岳父已经没了,即便新领导对他颇有微词,但他还是靠着一个铁饭碗在社交圈里混得风生水起,而当年的种种恶行早就无迹可查……
陆时慎辞退了一个护工,将钱打给舅舅,是按24h护工的工钱给的,理由自然不能是让舅妈照顾外公的辛苦费,而是给外公的营养费。
对面很快便乐呵呵回复并收款,态度好到和他童年印象中的恶魔相比,完全是换了个人。
当然,舅舅和外公在他有叶君芳和江龙胜庇护后就转变不少,随着他身量越来越高,两人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直到高考结束他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舅舅对他越发亲厚,尤其是在他借出十万块帮对方瞒着舅妈解决燃眉之急后。
他想,舅舅一定能将外公照顾得很好。
*
陆时慎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盛夏的夜晚连风都是温热的,只有陆时慎由内而外浑身渗着深寒的凉意。
他站在门口缓了半晌,整理好情绪才按开指纹锁。
一开门,爱丽丝先汪汪叫了起来,江稚野也抱着崽一脸纳闷地站在门口。
“你杵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大爸爸?”
爱丽丝的听觉敏锐的很,而且分得出家人的脚步声,在陆时慎走近时,它已经等在门口,没想到足足蹲做了十几分钟,陆时慎还没进来,江稚野也是通过爱丽丝的异常发现的。
陆时慎原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但见到江稚野抱着孩子等在门口,连爱丽丝都满眼关心地望着他,心中某个角落隐藏的柔软被轻戳了一下。
他走上前将江稚野和孩子一把拥住,声音低低哑哑:“小野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这是说什么梦话?
大概是因为陆时慎的语气难得有些脆弱可怜,江稚野只是脸颊鼓鼓,并没有将心声吐槽出去。
*
江龙胜为了宝贝孙孙的健康,千挑万选了一套一手房。
原房主是按婚房装修的,装的时候都用的好材料,但装好后就没住过人,而且挂出去前就已经空了三年,房子绝对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一家四口搬进来前,江龙胜已经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在飞机一落地就准时拨通了崽的小电话,说自己特意空出时间要跟宝贝孙孙一起吃晚饭,吃完饭直接把父崽一人连带着爱丽丝都接过去。
江稚野一想也是,今晚和明天对他来说都一样,还省得折腾了。
陆时慎没资格反对,但去往餐厅的路上脸一直是黑的。
江稚野刚推开车门,就见江龙胜穿得西装笔挺站在不远处当“望孙石”,一看就是早就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见宝贝小孙孙。
江龙胜一眼就看到了儿子,抬步就要迎上前去,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确认是陆佰森后,江龙胜步伐一顿立即切换成工作模式:“小陆总,这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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