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崽会说的内容越来越多,江稚野想起来就要问两句。
他之前以为等崽会说话了,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实际上不然,因为孩子眼中的世界和大人很不一样。
比如江稚野最想知道这崽怎么来的,以及如果真是平行世界或者从未来穿回来,那另外时空的自己会不会丢孩子?
但想到崽的身体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是福利院养大的小傻子,江稚野又觉得不一定。
他把这些问题掰碎了换成崽能理解的方式逐个问过,却发现这崽其实是个一无所知的小糊涂蛋。
崽的认知中就是爸爸们出差了,然后自己突然出现在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福利院里,他觉得自己是换了个地方等爸爸们回来,结果还真的等到了。
崽能感觉到爸爸们有变化,但不论变成什么样都是他最爱的爸爸们。
江稚野听完就抓取重点继续问道:“既然诺诺是近期才换到福利院等爸爸,可你明明记得小时候小康康和小苹姐姐经常跟你一起玩对不对?”
崽有点懵,迷迷糊糊点了点脑袋。
他既能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的生活,又能隐约记起跟福利院的小伙伴一起玩的记忆。
难不成他是像上学这样,爸爸白天上班他就来福利院跟小伙伴玩耍?
可爸爸说过,福利院里生活的是暂时没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但他有爸爸,是不能去的呀……
而且他只记得自己等啊等啊等了爸爸们好久好久,从白天等到黑夜,天很黑很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很害怕,还好身边还有爱丽丝陪他。
崽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庆幸爱丽丝不用出去工作,每天都在期待爸爸们赶紧回来接他中渡过,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又想不起他具体做了什么,那应该没有很久?
崽捂住脑袋,再次头疼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段暗不透光的记忆中。
江稚野吓了一跳,立即抱住崽安抚,让崽不要再想这些,转而和崽讨论起麦当当最近出的新品,说到油炸美味,崽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
江稚野逐渐确认了一点,这崽似乎对小时候,比如两三岁时和爸爸们生活在一起的记忆比较清晰。
等爸爸们外出工作离开后,崽的记忆就变得混乱起来,而且每次想起来都容易头疼。
江稚野还是觉得崽的头疼和小胖子那一砸脱不开干系,不过之前他没意识到对记忆的影响,两次针对脑部的就诊都是围绕语言功能的。
但两次诊断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医生给的建议都是多多静养,考虑到孩子做CT核磁那些太频繁也不好,江稚野觉得再缓一段时间看看恢复情况,如果孩子还是会头疼,那就还得再检查一下。
崽的来源依旧稀里糊涂,江稚野没两天又问起有关于陆时慎的大爸爸称呼。
他觉得要么是江龙胜太喜欢陆时慎,最终没忍住将陆时慎认成干儿子,论年龄陆时慎比他大了几小时,他
是爸爸,陆时慎被叫成大爸爸就很有可能了。
另一个他更咬牙切齿的可能是,在对应时空里,他和陆时慎还真成了绝对铁瓷的好朋友好兄弟,两人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陆时慎认崽当干儿子,平时也多有帮他照顾之类的。
这两种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但每一种都让他相当不爽,江稚野以为这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崽把两个都否定了。
“爸爸,大爸爸,都是,宝的,亲爸爸!”
崽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这个问题崽可太懂了,小时候他的小脑瓜有些转不明白,只能单纯否认,但现在他可清楚了。
虽然大多数家庭都是爸爸、妈妈和宝宝,但他们家情况特殊,是爸爸、大爸爸和宝宝,所以小时候才会经常有人想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爸爸。
江稚野无语极了:亲爸?陆时慎?我呸!
他直接将问题答案划入崽太爱,导致胡言乱语不可取信的范畴。
江稚野虽然现在已经习惯陆时慎在身边乱晃,但每当直面崽对他的过分喜爱时,还是难免炸毛,恨不能直接把人开除。
不过基本上下一秒就能冷静下来,毕竟由奢入俭难。
找不到各方面都合适的保姆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如果开除陆时慎让他重新接受全程带崽,不论吃饭学习还是吹毛哄睡,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江稚野现在能且仅能接受,每天早上叫崽起床的艰巨工作,虽然不愿承认,但陆时慎的确帮他解决了带崽的大部分麻烦。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崽更离不开陆时慎,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原地打一套军体拳。
就很气!
除崽的来源和叫陆时慎大爸爸的原因以外,江稚野之前还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崽对小姨姨父全无印象,某天想起的时候就翻出家里的大相册。
原本他以为另个时空也许本就不存在小姨,也许他妈成了独生女,也许是一对姐弟,然而问话的结果再次令他始料未及。
崽不仅没见过小姨姨父,连外公外婆也是全然陌生的,甚至连江龙胜都没见过。
这实在太离谱了,江稚野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长相的确是江家祖传的。
从他的脸上来看,五分来自父亲,两分来自母亲,剩下三分靠突变和隐性基因。
但他爸妈本身就有些夫妻相,所以单独将他和江龙胜放一起,不用问就知道是亲父子,实际上比对着他妈的五官轮廓再细看看,也是有一定的参与感的,比如帮他去掉了亲爹的国字脸和大腮帮子,面部线条整体要柔和许多。
他很小的时候被带回过老江的老家,很多陌生亲戚虽说不是特别像,但一看就知道是老江家人,江家的基因表达力相当强大。
所以江稚野从没怀疑过这一点,没想到另个时空爹也换了?
江稚野立即问道:“我们还是姓江吗?”
崽已经习惯爸爸时不时就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了,闻言忽略掉莫名其妙的“还”,点头应道
:“江!”
他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江、时、诺。”
又戳了戳江稚野:“江、稚、野,爸爸!”
除此之外他还会说陆时慎,还会说自己家的门牌号,和两个爸爸的电话号码……这些都是大爸爸教的,而且是每天都要复习的内容。
江稚野是很满意陆时慎的教学成果的,尤其是得知对方不仅教崽说话,还顺带教崽认了一些简单的文字和数字。
不过这会儿他顾不上那些,眉头紧锁地看着相册深思了片刻,才再次问向崽子:“诺诺,你知道爷爷是谁吗?”
崽摇摇头:“大爸爸,没教。”
“不是问你大爸爸教过的内容,是你之前,没再次遇上我们的之前,有没有爷爷?”
崽垂下眼睫认真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稚野立即追问:“那个爷爷叫什么?”
崽小眉头一皱:“就叫……爷爷呀。”
江稚野:“我问的是名字,爷爷的名字叫什么?”
崽小眉头打结,努力想了想也没想起来。
爸爸们从前没说过,他只知道叫爷爷,崽再次想起丢失的小牌牌。
爸爸们说过牌牌上有很多详细信息,如果他发生意外一定要将牌牌给别人看,对方看了就会知道他是谁家的小宝贝,就会把他送回家啦。
但很可惜,小牌牌没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崽委屈地垂下眼:“爸爸,不几道,名字。”
江稚野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能强求,立马将崽搂怀里猛rua起来:“诺诺已经很乖很棒了!不知道也没关系,诺诺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小宝贝!”
崽的委屈狗狗眼立即弯成月牙状,奶声奶气地撒娇道:“爸爸,也是,宝的,最爱!”
这种时候,江稚野是不会提陆时慎那个扫兴的家伙,崽说最爱那就是唯一no.1,此次提问环节再次以父崽二人疯狂贴贴收尾。
当然,这些都是江稚野私下问崽的。
毕竟他和陆时慎就是纯纯的雇佣关系,要不是之前失策,他压根没想过告诉陆时慎崽是他亲生崽的事,更不要说这些更私密的问题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家崽子是个小漏勺,而陆时慎每天上课都有一个固定环节,要崽说说今天的新鲜事,是以崽早就每日定时定点汇报给陆时慎了。
*
江稚野以为爷爷这事也就这样了,就像崽回忆起稍大些时的记忆会头疼一样,虽然关键信息被打了马赛克,但也没办法强求。
直到圣诞节那天,电视上、网络上和大街上,处处都是浓郁的洋节氛围。
路过蛋糕店时,挂在江稚野怀中的考拉崽崽突然蛄蛹起来:“爸爸!”
江稚野以为崽是嘴馋想吃蛋糕了,没曾想这崽下一瞬就伸出包着毛绒手套的小白爪,指着蛋糕店门口派发小饼干的圣诞老人大喊:“是爷爷!”
江稚野:“……”
大概是江稚野脸上的无语太过明显,崽生怕爸爸不信,就对着圣诞老人开始疯狂喊爷爷。
不过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在蛋糕店门口扮演圣诞老人的是个年轻店员,只不过戴上了帽子和假胡子罢了。
圣诞老人cos一天,回答了不少诸如“你的麋鹿是在停车场放着吗?()”
“卍()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为什么明明许愿是一百万,袜子里只塞了一百块呀?”此类的奇葩问题,没想到临下班的时候还能有个认爷爷的。
年轻的圣诞老人和抱崽的男生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最终以江稚野捂住崽呲哇乱叫的小嘴离开告终。
崽回家的时候都有些生气了,明明是爸爸想知道的,但他告诉对方后却捂他嘴巴!
太过分了,他要五分钟不理爸爸!
因为回家的路上就耽误了十几分钟,所以当江稚野从网上翻出圣诞老人的照片时,崽再次热情贴贴,哼哼唧唧指认:“是爷爷!”
江稚野把崽抱进怀里:“是不是爷爷长得很像圣诞老人?”
崽再次猛猛点头:“对!很像!”
按照崽之前将麦当当门口的红毛玩偶认成亲爹的逻辑,江稚野一下就get到核心元素,立即翻出橙色软件搜索圣诞老人cos套装,打开图片评论区收获了一堆崽爷爷。
崽茫然地张大了嘴巴:“好多……好多爷……”
江稚野也很茫然,说实话很难想象亲爹从江龙胜换成白发白胡子老头……
*
新一年的元旦刚好是周日,理论上应该连带周末休三天,但也只是理论上,南高很自然地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大多数学生都觉得,高三能一直双休已经吊炸天了,尤其是对于江稚野这样的后进生来说。
头部种子选手有学校小灶影响不大,中上游的学生一半看自觉,一半看家长是否够上心,总归是大部分学生的休息时间不是在补课就是在题海里野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