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意外道:“……哦好。”
江稚野原本打算把崽子送进去就出来,结果这崽被放到拍片的床上,又紧紧攥住江稚野的校服袖子。
江稚野对此早有预料,直接把校服外套一脱,转身欲走。
崽攥着校服,神情一呆,显然是没想到还能这样。
江稚野见状嘴角一抿,内心不无得意:小样,你还嫩了点。
结果他刚迈开腿,身后就炸开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崽边哭边要下床来追:“爸爸!爸爸!爸爸!”
说来也怪,江稚野明明清楚自己不是这崽口中的“爸爸”,但他偏能从崽急切惶恐的哭喊声中听出“爸爸别丢下我”。
江稚野深吸一口气,将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
转回床边时被一把抱住,垂下眸子就对上一张已经哭花了的小脸。
见他不走了,崽立即收住哭声,眨着如水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江稚野,尚未退潮的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哭得发紧的小软嗓有些沙哑:“爸爸……”
负责拍片的放射技师隔着玻璃催促了两声,最后索性建议江稚野留在放射室里陪同。
毕竟很多小朋友做ct的时候都是这样操作的,里面的放射量是安全剂量,偶尔一两次陪同检查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陪崽做完脑ct,江稚野满脑子只有一句:江龙胜你何德何能啊!
背叛家庭搞出私生子不说,还让他拖着脚伤给他带崽!
不过该说不说,因为这崽突然出现一搅和,江稚野一直没顾上脚疼,这会儿倒是真没啥痛感了。
但该骂还得骂,狗渣男!
江稚野掏出手机准备开喷,但余光扫到紧贴着自己坐的崽,下意识觉得应该避着点崽子。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崽晃了下手机:“我要去旁边打电话,你先松开。”说着指了指三米外的楼梯口。
崽眨了眨墨玉似的桃花眼,乖巧点头,松开手。
江稚野心下一松,还算懂事。
然而等他起身离开时,崽立即撑着座椅边缘扭身跳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跟上,很快便紧紧粘在江稚野的屁股后面,跟条小尾巴似的。
江稚野:“……”
嗯,有点懂事,但不多。
有了放射室里几番拉扯的经历,这次江稚野没有过多挣扎,直接放任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对面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严厉男中音,而是圆滑客套的李助理:“江总正在开会,您半小时之后再打来……”
“不用,你直接帮我转达吧,告诉他,他瞒着我的事我都知道了,希望今晚在我们之间可以有一场男人间开诚布公的谈判。”
江稚野压低声音,自觉自己的措辞语气都爷们极了,说完不等对面回应就直接挂掉电话,让他硬气的态度彰显得淋漓尽致。
江稚野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低头对上静静凝望自己的崽时,都十分好心情地勾唇一笑,伸手撩了一把崽子微卷的软棕毛。
崽水汪汪的桃花眼瞬间一亮,嘴角弯出两道甜甜的小梨涡,捧住江稚野的手主动贴贴蹭蹭,像只渴求主人狠rua的小奶猫。
江稚野虽然极其厌恶亲爹搞出私生子这事,但对私生子本崽倒是没太大恶感,尤其是知道这崽从小就被丢到福利院,还有着轻微智力障碍……
突然福至心灵,让江稚野产生了一个缜密联想——是不是江龙胜这个老渣男太嫌弃他,就背地里偷偷练小号,没曾想生出个小傻子,索性直接遗弃了?
靠!这也太不是人了!
正常来说,江稚野不觉得亲爹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但眼前和他小时候犹如复制粘贴的小崽子,就是亲爹人渣行径的证据,江龙胜都能在他妈尸骨未寒时搞出个七岁大的私生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江稚野长眸微眯,突然想到一个更紧要的,既然江龙胜想要个陆时慎那样的别人家的孩子,练废一个小号后还有没有练其他的小小号?
江稚野思绪电转,在等待出片的半小时内,脑瓜子就快转出火星子了,他意识到江龙胜偷搞出私生子已经不止是背叛家庭那么简单。
他对家里的生意不算了解,但也知道他爸最开始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靠着一张奇厚无比的小白脸追到他妈。
外公外婆一共就两个女儿,小姨不愿接手家里的食品厂,机会就轮到妻子亡故后还一直深情相守的情圣爹了。
两人的家庭条件悬殊,他爸江龙胜就是纯纯的凤凰男,远亲近邻都知道江龙胜是靠着老婆起家的,他自己也从不否认这一点,而且即使将食品厂做大后,依旧是交由外公把控大权。
不论是对他妈表现出的深情,还是对公司的尽职尽责,都让外公外婆极为满意,待江龙胜就跟亲儿子似的。
两老早就打算好了,等他们不在了就将公司彻底交给江龙胜,以后再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继承,另一部分存款房产则留给小姨……
思及此,江稚野眯了眯眼,这些年陪外婆一起看的各种狗血剧情一瞬间在脑中迸发,这老小子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要是知道江龙胜背地里搞私生子,外公外婆肯定不会轻易将公司给他。
江稚野虽然对继承家业没半点兴趣,但也不想外公稀里糊涂把心血送人,不过这些年江龙胜洗脑太成功了,他这个亲外孙都越不过去,外公外婆上了年纪又有些固执……
小姨又傻乎乎的,根本靠不住。
十分钟后,江稚野发消息给丁毅:【你表舅之前在哪做的亲子鉴定?】
放下手机,江稚野再次对上一直仰着小脑瓜盯着他的崽。
崽见他看着自己,立即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贴着江稚野的手臂小幅度蹭了起来,奶乎乎的小软嗓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爸爸~”
江稚野冷着脸:“别乱叫了,你爸是个人渣知道吗?”叫爸等同于骂人了。
崽茫然地眨了眨眼,浓密的长睫忽闪忽闪的,跟两把小扇子似的,停顿片刻后继续奶声奶气地叫道:“爸爸~爸爸~”
江稚野服了,放弃纠正胡乱叫爸的小傻子,按上崽毛茸茸的后脑壳准备薅“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