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三日,每次看到新衣与凤尘时,她总是用一众愤怒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们。只看得新衣叩头赔罪,再也不敢有下次。
凤尘也染了风寒,裹着袍子来看李汐时,很是无辜,“我这样可是你害的。”
李汐咬牙道:“若非你拖着本宫去,本宫会落水吗?”
凤尘立即将所有的罪都推到安佑与兰青言二人身上,随后又一本正经道:“只是,公主胆量之小,实在令凤某不敢恭维。”
李汐缩在被子里,将玉枕扔向他:“滚!”
凤尘轻巧躲过,大笑着离去,出门遇见新衣,二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离去。
唯有李汐,还蒙在鼓里。
李汐的风寒还未好,安佑又惹出事了。
原是那李承锋那日被安佑揍了一顿后,虽有不服气,可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才会如此丢人。回家朝下人发一顿火,也就罢了。
可偏生哥跟着他的人不省事,见主子这样气愤,自己又受了气,便私自去状元坊大闹一场,并且将柳依依强行带走。
这状元坊的妈妈见来人强势,早已经着人去安府回了安佑。
安佑一听,担心柳依依出事,二话没说便上连亲王府大闹了一场,要李承锋交人。
这李承锋哪里知道下头人做的糊涂事,以为安佑上门滋事,当即喝了几个家丁前来,将安佑围住一顿好打。廉亲王回府,便立即将安佑扣下,并且交由大理寺发落。
这李汐闻言,一口茶还未噎下去,又吐了出来。重重扣上杯盖,往新衣手塞去,起身下床更衣,“为了一个柳依依闹成这样,安佑也太不知收敛。”
李权本就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前头当街调戏民女一事已经是个教训,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这次,自己也护不了他了。
一边伺候李汐更衣,新衣安慰道:“主子也不必着急,如今小侯爷在大理寺牢房中等待审查,身上的伤不重,李统领也无碍。”
李汐没好气道:“审查结果出来前,将安佑提至水牢,告诉水牢的人,不许给他优待。”
孔雀蓝的摄政服拖曳在地,一头青丝以孔雀羽冠束起,因脸色还有点苍白,薄施粉黛掩去病态,这才摆驾前去廉亲王府。
见主子这次是真的动怒,新衣暗暗吐舌,暗道小侯爷这次是真的过火了。心思一转,问道:“主子,那柳依依如何处置?”
气归气,李汐心思却还沉静,一路疾走,有些无力道:“安佑既然肯为那柳依依牺牲至此,我若对柳依依下手,只怕他不会依。状元坊那边,你着人暗中看着……”
想了想,李汐又觉得不妥,压低了声音道:“待会你亲自去状元坊走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柳依依离开京基也好,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她而影响安佑。”
看了看自家主子,新衣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又为那柳依依叹一声,那个女子能够结识小侯爷,是幸,也是不幸。
得知公主驾到,李权忙带着阖府跪迎。
李汐出了轿子,抬首一看,跪迎的人中并无李承锋,暗道他伤的很重吗?敛襟凝神,免礼平身,随后淡淡问道:“六叔,令郎在何处?”
“公主屋里请,老夫这就让那孽子来见公主。”李权垂首一旁,不动声色。
李汐脸色平平地进去,坐下,饮茶。
不多一会子,两个小厮抬着担架进来,担架上匍匐着的,正是李承锋。
李汐一眼瞧过去,见他悲上伤痕累累,衣服裂开成碎片,冒着血水的伤口触目惊心。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忍再看,别开眼去,“安佑竟下如此重的手,实在可恶。”
这话她是出自真心,李承锋虽与自己作对,可到底是朝廷命官,安佑下手如此重,若不惩戒,只怕难以服众。
李权回禀道:“回宫中,孽子背上的伤,是老夫执行的家法。”
李汐挑挑眉。
李权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孽子大闹状元坊在先,与安佑逞凶斗恶在后,知法犯法,老夫正要着大理寺来拿人,公主既然来了,孽子便交给公主处置了。”
李汐此时方才明白,李权这样做,是在给自己施压。若说状元坊的错在李承锋,那么安佑大闹廉亲王府,罪责全在他一人,李权先发制人惩罚了李承锋,若自己放过安佑,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
微微沉吟,李汐让人将李承锋抬下去,随后说道:“此事原是安佑的不对,本宫绝不偏袒,已经令人将他拿去水牢,至于其他,自有大理寺的人审理。”
微顿,李汐又沉声说道:“此事因青楼女子所起,终究不光彩,六叔也不希望将事情闹大。至于那个柳依依,本宫已经令人送她离开京基,便这样过去了。”
说完,不待李权应声,李汐凉着脸,便辞了去。
李权深知李汐手上有了兵符,不敢太过放肆,况且李汐又亲自上门来瞧过,自然再无话可说,恭送李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