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观察了几日,在发现温雪杳的确没有消失的迹象后,终于被劝着回去睡了一觉。不过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他梦到温雪杳被另一个世界的他强行带走了。
梦里,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却比他底气更足,与温雪杳言谈亲昵的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宣誓主权。
就像她来时一样,她的离去同样悄无声息。
宁珩被噩梦惊醒,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想要去看温雪杳是否还在。但他面上有露出几分纠结与烦躁纠缠的郁色,他这样整日粘着她,她会不会嫌自己烦?
另一个世界的“宁珩”是如何做的?他是与自己一样,恨不得寸步不离守在她身旁,还是展现出什么别的模样才得到温雪杳喜爱的?
宁珩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搞清这一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对敌人足够了解,他才能战胜对方。
思及此,宁珩忽地一愣,他现在所处心积虑想要战胜的,不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么?
所以,他这是在……吃自己的醋?
虽然宁珩有千百个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妒忌死了另一个世界的“宁珩”。那人与她拜过堂成过亲也就罢了,居然还得到了她的喜爱。
一想到梦中对面两人只是想扣,并肩相依偎的场景,他就恨不能上去拆散他俩,将一切夺过来。若他能永久的将这个喜欢“宁珩”的温雪杳留下就好了。
宁珩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人,既有了打算,便不能坐以待毙,给另一个世界的“宁珩”与他抢人的机会。
对,他要把她留下。
她的到来实属怪力乱神,想必人算已经不够,还得求神问仙才是。
过几日上京城就会派人运送粮草前来支援,等待城门可开那日,他便第一时间命人去寻术士、老道,这世间的奇能异士诸多,总应有人能解他的惑。
虽宁珩心意已定,可她心中依旧不免忧心,他怕连天道也不帮他。因为他似乎从来都不受天道的着恋。温雪杳从不爱他。
若她仍要回去呢?宁珩不敢想。幽深的黑眸霎时覆满阴翳之色。
宁珩自醒来,也不知究竟在榻上出神沉思了多久。直到距离他寻常晨起过去一个时辰,屋外候着的宁十一才忍不住敲响房门,询问他。
听到宁十一的
声音,宁珩猛地回神。
宁十一是自小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侍卫,但有关另一个世界的温雪杳突然降临到他身边一事,他却是连对方都没有透露半分。
宁珩本能的认为这是自己与她之间的秘密,他不愿意让旁人参与进来,就算是打小就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心腹都不可。
这样想着,宁珩淡淡应声,叫了水。
随着屋门打开,宁十一带着几个小厮鱼贯而入。小厮服侍宁珩洗漱完,便又默不作声退下。好在宁珩没有早上用膳的习惯,这样缩减一餐,余粮便能多挺一时。
宁十一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宁珩身上,只见前些日子还忙得脚不沾地,有事操劳起来,连续几日都会忘记沐浴换衣。
可这几日不知为何,竟连冠上的玉簪都重新扮上。
方才洗漱时,更是着人在里面洒了些香料。好在如今粮食短缺,这香料之类的玩意儿倒成了不值钱的物什。
可自打入吴城,何时见他家世子如此装扮过?
倒像是曾在上京城时,世子每每琢磨着欲要见那温家小姐时才有的模样。
但宁十一又何尝不知,如今那温家三小姐又如何会出现在吴城?昔日她便恋慕那元烨,如今对方竟摇身一变成为当朝七皇子,只怕是在他家世子离京赶往上京城救温小姐的外祖父一家时,她早已与那七皇子双宿双栖,早忘记了他家世子姓甚名谁。
宁十一心中不免为自家主子叹惋,他这般默默付出,险些将自己的性命搭上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吴城,又是何必。
好在他家世子如今掌握了治疗疫病的方子,不仅稳定下城中的疫乱,更是以药方为筹码换来了大批援军及粮食药材等,姑且算是捡回一条命。
否则他家世子这般牺牲,那远在上京城的温家三小姐对此还浑然不知,主子岂不是亏死!
宁十一一边为宁珩感到愤懑不满,一边又为他的一反常态而感到好奇。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他家世子又何尝不是。
能令世子一改颓废风气,拾掇打扮自己的,难道是哪个新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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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十一登时一惊:"!"
宁珩此时想的则是,他从前种种,都没有得到温雪杳的心,想必是他天生笨拙不会讨女子欢心,
倒不如问问旁人。
兴许另一个世界的宁珩之所以能娶妻,便是想通这一点,从而借助了外力呢!
他之所以会想到这一层,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信自己比另一个世界的“宁珩”差。
尤其是,他脑中忽地闪过温雪杳那句——他比另一个世界的“宁珩”体虚。宁十一瞧着宁珩认真的表情,心道,总归不是那温家小姐了。妙啊。
正当他欲出谋划策时,就见对面的宁珩掩唇道, "你莫要多心,我不是自己要问,而是代我一个友人问。"
友人?
世子的哪个友人他不识得,况且他们如今困在这吴城之中,又有何人会来问他男女之情…..
宁十一心里明镜一般,装模作样道: "是世子的友人啊……"
宁珩从容不迫点头,面上没有丝毫窘迫之色, "对,友人。"
“那世子的友人,如今可是也身在吴城?”
宁珩略一犹豫,然后点头应“是”。
宁十一掌心一合,拍出脆响, “现如今困于城内,华而不实的表意最为无用,世子.….的友人可从最基本的温饱上,帮扶那女子。"
宁珩闻言垂眸思索起来,他如今日日将自己的餐食份例都分给她,还给她寻了一处安稳的住处,想必应算得上保证了她的温饱问题。
"还有呢?"
宁十一眨眼,琢磨一通,想到关键之处, "世子,最重要的还是你要让那女子知晓你的心意!"
宁十一总觉得,先前他家世子与温家三小姐之所以没成,还是因为他的爱意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
他虽为对方做了许多事,可对方毫不知情,还不是无用?
宁十一正得意自己抓到了关键之处,就见宁珩凉凉瞥他一眼,他后背鸡皮疙瘩一抖,立马反应过来方才一时兴奋便说漏了嘴。
忙纠正道: "属下说错了,不是世子要这
般做,而是世子可劝谏你那位……友人,这般做。"宁珩满意点头。
然而隔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听他沉下一双黑眸再度开口, “十一,若我这位友人对她的喜爱之意对方已足够明晰,可她依旧丝毫没有反应呢?"
那便是人家姑娘没能瞧上你呗。不过这话宁十一也只敢自己腹诽,却不敢当着宁珩的面说出来。
他不禁泛起嘀咕,怎么自家世子的情路这般坎坷,先前有一个温三小姐也就罢了,如今这个女子又是为何?
按理说他家世子有才有貌,想要谁岂需这般筹谋主动。
就在宁十一思索该如何替世子解惑时,却听对方摆手道: “也罢,我问你作甚。”
说着,他竟将矛头轻松转向对面的宁十一, "瞧着你跟在我身旁也近二十载,也没得娶妻生子,我问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