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虽然不赞同秦画的想法,却也不想干涉,轻松撇开众人,便独自逍遥自在了去。反正他算是瞧明白,如今有儿媳护着,准不会出错!
他乐呵呵去当自己的甩手掌柜,在众人不察时偷偷溜走躲清净。
温雪杳开口: “表妹如此谋算,怎就未曾想过,若你家中父母心疼你回去后郁郁寡欢甚至要不惜出家做姑子,他们二老或要舍去老脸再求到宁家门前。届时你又当如何?"
秦画一愣,似是全然没有考虑过这一茬。
“他们二老既然能纵容你追到上京城来,你为何就没有想过与他们坦白试试看?你连出家做姑子的决心都有,难道还怕不能说服他们么?只要将你今日使在这里的脑子多用些心放在别处,又有何事不能成?
秦画一听,觉出几分道理,可又不免犹豫,“表嫂怎知去我来之前未曾与他们说过自己的心意,我也是无奈才被逼上这条路的。"
温雪杳无奈,这事儿本就与她们宁国公府不相干,宁国公也解释清楚了秦画想当然的承诺只是他醉酒后的糊涂话,再者说秦画本人其实是也并未对此当真,她只是不想自己承担不嫁人一事背后的责任,而想将一切推到宁珩身上去。
思及此,温雪杳勉强维持着最后的耐心道:“既你舟车劳顿跑这一趟,来就来了,若一时想不通便在这京中多待几日好生想想清楚。"
秦画见状也不好再撒泼打诨,默默点头,认下温雪杳的说法。
★大大★
温雪杳人前从容,人后如何,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门清。
总之尽管宁珩今日说了两句讨她欢心的话,也不妨碍她此时看他第一次觉出几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感觉。
这样的情绪是毫无道理的,连她自己都清楚,可就是止不住。她心里别扭,却期待着宁珩像往常一样哄哄他。
可谁知这人今日竟一反常态,回屋后不仅同她一句话不说,还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这一来二去,直将温雪杳的好脾气都看得炸了毛。
她哼了一声从床榻上溜下床,裹了一件披风就往门外走去。宁珩霎时坐不住,急急从屏风上拽下外衫披在身上便追出去。“阿杳,这么晚你去哪里?”宁珩追在后头问。
温雪杳回眸扫他一眼,脚步未停, "还以为你今夜不会同我说话了。"
原来是在气这个。
宁珩扯唇一笑,还不是他头一次见温雪杏因自己吃醋生气,他心里稀罕,莫名竟有些享受这片刻难得的时光。
宁珩忍俊不禁去拽温雪杳纤细的手腕, "阿杏,你慢些,我脚疼。"
温雪杏刚想拿话刺他,余光就见一路追她出来的人竟是赤着脚。好在此时夜深,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不至于被下人看去堂堂宁世子的狼狈模样。
她觉得又气又好笑,宁珩天生一副玉雕似的精致眉眼,只要他想,便能撩人于无形。
而他十分擅长在她面前利用自己的优势,更是知道温雪杳吃软不吃硬,于是便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只瞧得人当即便心生怜惜,无论如何都对着这张脸说不出苛责的话来。
不过这样迷恋的情绪也只存在了一瞬,温雪杳很快就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切一定又是青年刻意使出的苦肉计。
再如何着急,跟拉上鞋子也耽误不了功夫。
这条路每天都有下人洒扫,夏日炎热,就算赤脚走一遭也不痛不痒,顶多是脚底踩得脏了些。
于是她甩掉先前的情绪,专门在分岔口拐上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踏上鹅卵石小路,她挑眉回身望了青年一眼, "屋里太热,我要去冰窖里凉快凉快再回去,阿珩哥哥也要同我一道去么?"
这话说得就有几分故意了。
宁珩嘴角一牵,不疾不徐走上前, “我当然要陪夫人一道去。”温雪杳将手伸向他,后者顺势牵上握进手心。
宁珩捧起她的手吻了吻手心,又在少女娇羞发痒往后缩脖子时扣住她的脖颈亲向她的耳垂, "区区一条石子路,夫人可是小瞧了我。"
话虽如此说。
可真等宁珩默不作声牵着她的手走了半程,温雪杳又忍不住心软。看她停下脚步,宁珩也停下, "怎么不走了?"
温雪杳目光低垂落在青年冷白色的脚背上,他的脚骨清瘦,即使是男子也不会令人觉得粗矿丑陋。
宁珩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下移,唇角不动声色上扬,青年的话慵懒惑人, “阿杳可是心疼我了?"
温雪杳咬了下唇,低声问: “疼不疼?”
宁珩头一偏,诚实道: “有一点,不过尚且可以忍耐。”
见少女眉梢染上愁色,宁珩弯唇提议道: “我有一个法子
,能让你我都不遭罪。”温雪杳眨了下眼,没等她反应,就感觉身子猛地腾空。待她回过神时,已经被青年扛到了脊背上。
夜晚凉风一吹,裙边轻纱簌簌飞舞,露出一截纤细柔白的脚腕。
如玉般清瘦修长的手顺着那截细瘦的脚腕一握,两只女子的绣花鞋随即掉落地上。
宁珩向前踩两步,踢了踢脚尖调整角度,然后便换了个姿势将温雪杏抱进怀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温雪杳吓得抱紧宁珩的脖颈,再一低头,明白对方口中两全其美的法子,原来竟是他跟拉她的鞋子,然后再抱上她。
空荡荡的脚尖彼此一勾,她红着脸小声问: “会不会有些挤脚?”这话说出口,温雪杏后知后觉觉得像是废话。
青年身高腿长,往日摆在床下的两双鞋履,他的那双要比她的长出许多。
“是有一点。"宁珩笑道: “不过比光着脚踩在石子路上好。”
说着,宁珩试着迈步向前走几步。
良久之后,宁珩忽然停下脚步,偏头思索后问:"如此一来,算不算是阿杏给我‘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