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雪杳的表情,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你也重生了?"
所以这才是她放弃自己的理由,重来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本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断断续续梦到未来之事,又最终知晓自己是重生而来。原来不是,她或许比自己清醒的更早,所以她才会在马场那日狠了心要赶他走。元烨无力道: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温雪杳甫一听到他也是重生而来,所有的耐性便顷刻散尽,所以他并不无辜,他便是曾经伤害利用自己的人。
她冷声打断对方的话: “元烨,上一世的你,我不会原谅,这一世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难不成我该给你机会再看你利用我、借温初云羞辱我,让我失去一切再死心塌地的留在你身边,将你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么?就像我曾出现在你眼前那样,彻底翻转过来?"
温雪杳忽地冷笑一声,俯身一根一根撬开元烨抱着她的手指, "上一世的温雪杳不会对你摇尾乞怜,这一世的温雪杳更不会。"
"你想要的那些,无论多少次,你都不会得到。"
没等元烨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远处大门“嘭”地一声被人由外推开。清冷月光下,照出宁珩冷冽含怒的眉眼。
宁珩几乎是闪身出现在温雪杳面前,一把便将瘫跪在地的人狠狠提起。一转身,修长冷硬的五指便死死锁在元烨的喉头。
刀锋般锐利的视线似乎下一刻就要划破他的喉咙,令人血溅三尺。"你找死。"
"宁珩……你卑鄙!"元烨的脖颈被掐着,说出口的话也断断续续,他死死盯着对面的男子,"你以为你费尽心机拆散我们,她的心就会给你么,你做梦!"
宁珩闻言未置一词,连面上的神情都未出现任何细微的变化,只抵在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的五指不断地收拢。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快到温雪杳根本来不及阻止,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温雪杳一阵心惊,连忙扑上去拽住宁珩的手,试图换回青年的清醒, "阿珩哥哥!"连唤数声,青年才像是稍稍找回思绪,侧眸看向温雪杳,眼中有还未褪去的冷戾。温雪杏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却没有躲开,而是将人的手攥得更紧。
这是她与宁珩的大婚之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元烨死在宁国公府上。“阿珩哥哥,你不能杀他。”
"为何?”宁珩深深看她一眼,像是恢复平静, “阿杳,你心疼了?"
宁珩见她沉默后点了点头,手又不自觉收紧,下一秒却听那温温软软的声音道:“阿珩哥哥,我是心疼你。若是他死了无妨,可他死在宁国公府,我们便难逃干系。"
“阿珩哥哥,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宁珩盯着她的眸子,语气温和, "那阿杏告诉我,方才他在我未赶来之前,都同你说什么了?"温雪杳抿了抿唇,镇定道: “七皇子想劝我离开,但是我没有同意。”
★大★★
宁十一将元烨带了下去,温雪杳没有过问,总归宁珩方才放手便是不会再动杀心。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看向宁珩。
“阿珩哥哥,你似乎很讨厌七皇子?”宁珩方才进门后的举动就没有给对方留丝毫余地,那模样倒不像冲动,反而更像是积蓄已久的怒气一朝爆发。
r />宁珩沉稳的大掌落在她的脑后,细致地帮她拆下那些繁琐的钗环。良久,平静的目光与温雪杏的相对, “阿杳,我不愿意瞒你,我的确不喜欢他。”
温雪杳: “是因为我么?”因为她曾经险些为了元烨与他退婚?就算她与宁珩没有感情,可再大度的男子应当也不愿意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对他人动心。
宁珩点头承认, "没错。阿杳,我也只是寻常男子,没有人会愿意看到有人处心积虑潜入自己的新房,是为了带走他的妻子。"
“我不会同他走的。”温雪杏小声。
宁珩温柔的抚摸着她背后柔软的发丝, "所以我并没有迁怒于你,对么。"
“我只是无法冷静地对待他,因为他觊觎你,觊觎我的妻子。虽然我清楚你不会受他所骗,可他的存在的的确确影响了我们的新婚夜。就犹如此刻,你本该同我欢喜地饮下合卺酒,却因为他的存在,直到现在,你我二人交谈的内容都是另外一个男子。"
“那我们不提他了。”温雪杳试图软声哄人。
宁珩: “阿杳不好奇我会如何处置他?”
温雪杳摇了摇头: "不好奇。"她此言也是实话,宁珩做事向来妥帖,方才不过险些冲动,她相信他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
宁珩像是被她这句话取悦,轻笑一声,他这才注意到一旁呆呆站着的小暑。
小暑进来时宁十一已经将人带走,是以她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只隐约感觉屋内气氛似有些沉重,于是便端着膳食静静侯在一旁不敢多言。
宁珩扫了眼小暑端着的粥,认出是小厨房备下的,这么长时间想必早已经凉了。他看向温雪杳,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温雪杳本想拒绝,谁知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响,她脸一红,干脆没再遮掩说违心话。“你做?”
宁珩瞧着她呆愣的表情不由发笑, "嗯,想吃什么?""吃面吧。"不用炒菜,清汤面应当是最简单的。
宁珩起身,摸了下温雪杏的脑袋。他让屋外的丫环进来同小暑一并侍奉温雪杳宽衣洗漱,自己则转身去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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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杳知道小暑是感叹宁珩亲手为她下厨,都说君子远庖厨,愿意为妻子做饭的男子自然值得这番夸赞。
她心里也是赞同的,不过原因与小暑并不大一样。
她想到的是方才宁珩在新房见到只有她和元烨后的反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新婚妻子与从前同她有纠缠之人。
他却毫不为难她,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未有一丝怀疑。
温雪杳知道宁珩能做到这一步多半是因为两人之间并无感情,所以他才能格外理智,但她还是没由来的心里一暖。
若换了旁人,保不齐会屈与皇子威严,反让她一介弱女子抗下所有,或会骂她一句朝三暮四鲜廉寡耻,但他没有。
温雪杳洗净面上的妆,不一会儿,宁珩便端着一碗清汤面从外面进来。他将碗筷搁在温雪杳面前,似是怕她被盯着局促,便又起身到耳室更衣。
温雪杳余光瞥了眼,宁珩是一人进耳室的,并没有丫环跟进去。
门边的丫环面色如常,想来是习惯他不用人侍候。
温雪杳静静收回眼,小口咀嚼着口中滋味。
半碗面下肚,宁珩刚好从耳室出来,就见温雪杳仰着脑袋正朝他看。宁珩怔了下,回道: "不用管我,你安心吃就是。"温雪杳却没再碰筷子,摇了摇头, "吃不下了。"
宁珩扫了眼她碗里剩下的面,足有一半,稍稍皱眉, "怎的就只吃这么少?""是你煮了太多.…"
宁珩稍顿,良久后认真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下次会少煮一些。"
“那这些……”温雪杳指了指剩下的半碗面,本意是让人端下去,总不好就这般大喇喇摆在桌上一直到明早。
谁知宁珩好似会错了意,视线只消一顿,便抬眸浅声道: “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席间只饮了酒,倒是未吃几口饭。"
说着,便将温雪杳撂下的碗筷重新捧起。
温雪杳张了张唇,阻拦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就已经夹着面送入口。
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幽幽盯着那副自己用过的碗筷,瞧着自己吃剩的面被一旁矜贵的男子扫食殆尽。
两人身
后的小暑瞧着,早就笑得牙不见眼,乐开了花。
等宁珩吃完,小暑眼疾手快地接下,又递过去一张干净的帕子,这才捧着碗出了屋,临走还不忘将门阖好。
方才姑爷说了,今夜不用人侍候。小暑美滋滋跑走。
屋里,这下轮到温雪杳紧张了。若她不知晓还好,可她偏偏瞧见了那画册里的小人.…
对了!
小人!
她怎得将这事儿忘了!那小人还在被褥底下藏着呢,若宁珩一掀被子,岂不瞧个精光!
温雪杳连忙抬首,就见宁珩已经朝着那床边走去了,眼见那玉雕般修长好看的手就要碰到被褥,她头皮一麻,猛地小跑扑上去。
一着急,整个人扑倒在榻上。
瞧得宁珩一愣,半晌后唇角扬起, “阿杳,你急什么?”
温雪杳听出对方的调侃,臊得脸烫,可她一心想着藏起被褥下的东西,哪还顾得上旁的。落入宁珩眼中,便是她纤细的雪颈仰着,上面浮着淡淡的粉,手探入床里,也不知在藏什么。她这般动作太过明显,看得宁珩忍俊不禁。
长臂一捞,俯身先一步将那藏在大红喜被下的东西捞了出来。温雪杳一瞧,瞬间急了眼, “阿珩哥哥不行,这个不能看!”宁珩一手举着册子,一手攥住温雪杳挥舞的手,笑道: "为何不能看?"
温雪杳气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胀着脸干巴巴道: "不能,就是不能看,你莫要再问了。"
宁珩面上稍显意外,他还没见过温雪杳发恼的模样,稀奇地多看了两眼,心里愈发痒得很,明明对手中之物越发好奇却还是盯着那双几乎气哭的眸子败下阵。
长臂一收,将册子按进温雪杳手里,哄道:"行,我不看。"
不过,瞧着她的反应,宁珩心中倒是有了猜测。
如玉的耳尖也悄悄爬上一抹红,宁珩掩唇轻咳了声, "收好了。"
温雪杳匆忙嗯了声,也顾不上挑三拣四择地方,只飞速将它塞进嫁妆箱子里,这才顺了气。床边,宁珩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温雪杳略有些局促的走过去,小声问:“要歇下了么?”
宁珩看着她明显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脸,笑容更盛: “阿杳,不必紧张,我是你的夫君。而这……也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温雪杳点着头,可坐在床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双手死死抓着中衣衣袖。她既嫁给了宁珩,自然就是决定好了要像世间夫妻一样,行亲密之事。但要让她不紧张,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事。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安,宁珩宽厚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直到她的身子没有再颤抖,才握住她尖尖的下颌扭向自己。
他注视着她的双眸,幽深的眼沉静而温和, “阿杳,就算不是今日,但你也学着适应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