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这么久，可真是看不出来他本性是这样的。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瞥了正杏眸晶亮，兴味盎然地打量那人的郁可可一眼。
许久不曾考虑人身安全的季总，这会儿只觉后背微凉，不由暗中思忖着，应该如何保护自己。
而就在季总未雨绸缪的时候，郁可可也不知怎么，竟然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唯独没怀疑季璟烨：【嗯？谁刚才在心里偷偷骂我了吗？】
季璟烨：“……”
他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
在季远江精力不振，终于退场离开后，郁可可也将这一圈的瓜吃得差不多了。
见他们还在谈事，她觉得有些没意思，不由思索了下：【季乐筠现在在哪里？】
系统转了一圈：【她也就露了一面，现在去花园了。】
郁可可打定主意，便悄悄拽了拽季璟烨的袖子。
季璟烨一顿，不动声色地向她这边侧了下身：“怎么？”
她小声跟他咬耳朵：“有些无聊，我去找季乐筠玩啦。”
其实刚才感觉到郁可可在有一下没一下，揪着自己的袖扣时，季璟烨就知道她是觉得无聊了。
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他淡淡嗯了一声，便看着她悄然给自己比了个心，就笑眯眯地离开了。
郁可可出来后就往花园走去，很快就看见了季乐筠。
她虽然穿着礼服，此时却不拘小节地蹲在花丛里，低着头似乎正在写着什么。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眉眼间，竟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她认真起来，是真的很像季家人。
以为她还在改歌词，郁可可提裙走过来：“乐筠，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乐筠先是吓了一跳，但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知道是郁可可，不由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她微微仰起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在画设计图……”
郁可可露出意外的表情：“是给我的那个吗？”
季乐筠点点头：“我刚才在走廊往外看时，发现花丛和花房树屋看见的不太一样，有了点别的想法。所以就想过来看看，重新改一下。”
听她这么说，郁可可轻轻“啊”了一声，也跟着蹲了下来。
季乐筠顿时瞪大了眼，连忙试图阻止：“郁小姐你别……会弄脏裙子的。”
郁可可笑眯眯地将她头上沾到的草屑摘下来，满不在乎地道：“弄脏就弄脏了，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不是也蹲在这里了吗？”
季乐筠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小声道：“我是因为后面不打算回去，反正也没人注意……但是郁小姐是不一样的吧？”
刚才待在妈妈身边时，她虽然保持着沉默不与人交流的状态，但其实一直有偷偷关注着郁可可的。
郁小姐或许是发现了她的抗拒，于是之前在宴会厅里，只是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跟她待在一起。
她被那么多人包围着，说着或真或假的场面话，却一点都没有不适应的感觉，反而完全坦然接受。
那种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的感觉，让季乐筠忍不住心生向往。
那一刻，在她眼里的郁可可，整个人都光彩夺目到闪闪发光，看着就很耀眼。
她忍不住心想：如果自己有郁小姐这种能力，元励会不会就不用担心她了？
他总是担心她的承受能力，所以只能瞒着所有人，连身边的人都不敢透露。
可是……
那并不是她想要的啊。
每次听见元励说是为了她时，季乐筠都只觉得愧疚。
可是在昨天跟郁可可谈过后，她也不知怎么，再想到那些话时，竟然突然有了想要反驳的力量。
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仿若火苗般燃烧在心里，终究无法压下去。
郁可可：“有什么不一样？”
听见她这么问，季乐筠不由一
怔，认真地思考了下：“因为有很多人会找郁小姐的吧，到时候看见你的裙子脏了……”
郁可可顺手拿过她修改到一半的设计图，仔细地看了半晌，还是遗憾地发现自己依旧没看懂。
她撑着下巴，随口问道：“看见我的裙子脏了，又会怎么样呢？”
季乐筠：“……”
她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会，会嘲笑？”
可是刚这么说，她就自己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就自己之前看见所有人都在讨好郁小姐的那一幕，他们就算背后说什么，也不敢当众嘲笑给她难堪的吧。
“那就嘲笑咯，反正他们也不敢当着我面嘲笑，背地里我也听不见。”
郁可可轻轻眨了下眼，理直气壮地道：“再说了，我现在就想跟乐筠你蹲在这里，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快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考虑其他人怎么想？”
季乐筠一懵：是，是这样的吗？
她隐隐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却又忍不住想要认同：“可，可一般人做不到的吧。”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惹我吗？”郁可可漫不经心地道，“因为我比他们脸皮厚，他们害怕撕破脸皮闹得很难堪，我却可以不要脸，自然就不敢轻易招惹我啦。”
季乐筠：“……？”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与众不同的话，却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注视着郁小姐那双闪闪发亮的杏眼，只觉得似乎有星光不小心洒落进来。
……真的好耀眼啊。
“你就是你自己，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在我眼里，我就是最好的，管其他人怎么看呢。”
郁可可撑着下巴慢悠悠地道：“要我说，只会对别人指指点点，用贬低的眼光看待世界的那些人，才更可怜呢。因为他们只会被自己保守的思想拘束，永远无法跳出来。”
季乐筠突然恍惚了一瞬，联想到自己以及曾经的事。
她低声喃喃地道：“……画地为牢。”
所以究竟是从什么开始，她开始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一点点地因为元励的话，变得更封闭自己，连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产生了动摇和质疑呢？
所以……这是不对的……对吗？
见她似是想到什么，眸光黯然的模样，郁可可话题一转：“当然，你知道为什么季家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所有人都不在乎，还要讨好吗？”
季乐筠一怔，回过神来后，诚实地点点头。
“所以你看。”她一摊手，一本正经地道，“要想自己过得好，要么你有钱有势，要么你不要脸，你觉得哪个更容易达到？”
季乐筠认真地思考了下：“……不，不要脸吧。”
郁可可：“那如果是你，会选择哪个？”
“那……那就还是，不要脸？”
见她竟然还真苦恼地思索起来，郁可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然后在季乐筠茫然的目
光中，她笑眯眯地轻快道：“那当然选择两者都要啦。”
季乐筠：“……啊？”
郁可可理直气壮：“你本来就是季家的人啊，在圈子里被人惧怕的这位季大少，可是你的堂哥诶。要是有谁敢瞧不起你、欺负你，当然是直接跟他告状啊，干嘛要自己憋着受气？”
不知道为什么，季乐筠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但一时间她又实在弄不清，已经完全被郁可可的逻辑搞混了。
然而还没等她试图思考，就突然听郁可可又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我说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就下意识点了点头：“……是，是吧。”
郁可可：“我就说嘛，能狐假虎威为什么不用？这多好用的一大利器啊。”
直到听见她满意的回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的季乐筠，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等等，跟，跟大哥告状？？
还是利器？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季璟烨那张冷酷的脸，她抱着笔记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所以郁小姐……就是靠着狐假虎威，混得这么开的吗？？
然而刚冒出这个想法，季乐筠出于对郁小姐的尊敬，立刻就狠狠甩了下头。
郁小姐怎么可能会借着大哥的可怕吓唬别人呢，分明就是因为她不要脸，才让其他人害怕不敢招惹的啊！
……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季乐筠：“……”
眼见着这孩子思维都混乱了，系统都没忍住无语道：【你这不会是给人家重新洗脑了吧？】
郁可可慢悠悠地反驳：【我说得这可是真心话哦，季璟烨不好用吗？】
系统：【……】
想到宿主是怎么天天将反派扯出来吓唬其他人的，它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真的好用。
但是只要想想曾经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在宿主看来要么是好用的利器，要么就是可爱的“田螺姑娘”。
而且不仅肆无忌惮地调戏，不好好攻略就算了，还总是薅他羊毛——
它真情实意地吐槽：【你们能到现在，真是全靠反派自己努力啊。】
郁可可：【？】
虽然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但她想了想，不由肯定道：【那确实挺努力的。】
就在二楼走廊，透过窗户看着她们的季璟烨：“。”
呵，这会儿倒是有自知之明了。
但很快，就听到她信心满满的反驳：【但我觉得，我也挺努力的。这一路多不容易啊，所以我们这完全就是双向奔赴！】
系统：【……】
季璟烨：“……”
她指的是她反向冲刺，他在后面拽都拽不回来吗？
还好地球是圆的。
并不知道自己遭受到了正主的嫌弃，郁可可在感慨完后，就无视了系统的沉默，兴致勃勃地跟季乐筠聊起设计的事情。
她就像恶毒甲方似的，不断诉说着自己对树屋的诉求。
而季乐筠居然也认真点头，努力记录着她过于跳跃的想法：“好的，我会尽力满足郁小姐的需求的。”
郁可可笑眯眯地看着她埋头写写画画，似乎已经将刚才混乱的思维忘却。
然后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哇，季老二现在正试探季二太太呢。】
她注意力顿时就转移了：【嗯？为什么？】
系统将之前她没在楼上的事讲述了一遍：【当时男主不是直接戳穿季二太太是跟李家家主聊天，将你忘在了楼下吗？其他人没在意，但却被季老二记在了心里。】
郁可可：【这也能被他注意到？果然在这方面，这老狐狸是真的多疑又心细啊。】
系统：【他认为季二太太和李家家主的关系一般，不可能聊到能将人忘记的程度，明显是有事要谈，所以才故意将你甩开的。】
郁可可：【好家伙，不愧是他。】
还真被猜中了。
【不过季二太太在被提醒后，明显注意了起来。发现季老二在打探他们是聊什么，才能聊到将人忘记后，她直接说——】
系统绘声绘色地跟她模仿：【“我们能聊什么？自然是羡慕他老婆，能得到他的倾心喜欢，不需要什么选择现实了。”】
郁可可：【？】
她不由震惊后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感慨季二太太确实有谨慎起来，知道找借口降低季老二的警惕，隐瞒了她确认季老二出轨和准备捉奸的事情；
还是应该吐槽季二太太虽然有点谨慎，却明显不多。这随便找个借口，居然也能直接戳中李家隐藏的秘密。
她想了想：【季老二不知道李家主曾经的事，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吧。】
系统回道：【虽然确实没有，但现在他们为“李家家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太太”这个话题，争辩起来了。】
郁可可：【？】
他们究竟是怎么能聊起这个话题来的，简直离谱。
李家主，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