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决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

小胖处在这奇奇怪怪的氛围中，大气不敢喘一下。

终于，很轻的一声响动之后，雁决把笔放下了。像是某种妥协。

如果说刚才从教室外走进来时的那次视线想接是他的错觉，那么现在，雁决清清楚楚地确定了：陶与尧在躲他。

可是什么原因呢?陶与尧从昨晚情绪就很不对。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娇气，父母溺爱，雁决也无条件护着，脾气坏一些，以往也有过闹脾气的时候，只要雁决主动跟他说话就能哄好。

这是第一次他连雁决的眼神都在躲避。

雁决捋了一下前后时间线，发现陶与尧的情绪转折就是昨晚下晚自习回家时。当时他跟他同桌打招呼道别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校门口发现自己家车没来接就生气了。

可……他们家司机没来接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往他们也有一起坐雁家的车回去的时候。

雁决捋不出头绪。

他的手搭上书包外面，摸到了一个硬物。

正要转过头叫一声陶与尧，不经意间瞥到他桌子底下。

那儿有一个一次性的纸餐盒，用透明的塑料袋套着，里面的粉条吃了一半，剩下的在汤里泡着，已经有了泡发的趋势。

他已经吃过早餐了。

下了课，雁决拉开书包拉链，将套着保温袋的餐盒取出，拎着出了教室。陶与尧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余光一刻也没有移开过雁决。对方手里那个保温袋他很眼熟。

昨天它才从雁决家里装了一碗粉来学校给他吃。“小胖。”陶与尧起身说， "让我出去一下。"

小胖赶紧站起来，非常没眼力见地戳穿他， “快快快，快去追雁哥。”

陶与尧： "……"

他没时间跟小胖battle,起身追了出去。

雁决一个人的时候走路很快，陶与尧追到他时，保温袋已经被打开了。雁决手里捏着筷子，吃了一口粉。

家里厨师做的粉与街上买的不同，粉条子晶莹饱满，汤底也……透着一种寡淡又健康的颜色。一点辣椒都没有。

这碗粉本来应该是带来给他的。

陶与尧走过去，不尴不尬地清了清嗓子，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雁决， "你也给我带了早餐啊?"

雁决垂着眼睫，又吃了一口，才含糊地说， "嗯，怕你同桌忘记给你带。"气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陶与尧心里突然有点愧疚， "哦。"两人都不再说话。

雁决从小家教严格，哪怕是站着吃东西也很有涵养，即便是这种带汤的食物，他也没吃出一点声音。

一直到最后一口汤都被喝完，陶与尧都没能开口说上一句话。

他要说什么?

难道他要告诉雁决他想着两人接吻互.摸的画面熬了一夜?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他都不敢想雁决知道他心里的肮脏想法后会怎么看他。

“回去吧。”雁决说， “我有东西给你。”

陶与尧恍惚地“啊”了声，木偶一样跟着他往回走。

回到教室，雁决从书包里拉出一个塑料袋，递给陶与尧。

"小超市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零食。"

他越这样，陶与尧心里就越乱，乱到难以平静。

“我不要。”他没办法怀着这么肮脏的心思收雁决买的零食。“拿着吧，专门给你买的。”雁决把塑料袋放他桌上。

“说了我不要!”陶与尧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突然大喊了一声。喊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雁决满眼茫然。

“我……”陶与尧脑子很乱。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对雁决发脾气?“对不起。”陶与尧慌乱起身，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