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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妹妹

他像是睡了很长一觉,做了个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梦境,久违的睁开眼就看见了自己最爱的家人在身边,于是他笑起来,高大的男人温柔轻喊: “小铃铛。”

属于人类的温度重新回到阿萨冷身上,于是小铃铛忘记了一切,她像小猫一样蹭在阿萨冷身边,满足的喟叹: “哥哥。”

太好了,她有哥哥了,会豁出一切保护她的、强大的家人。

以扑街的姿势在地上躺了会,陈一七才艰难的翻过身看着树木之间灰蒙蒙的天空。

太难了。越是靠近海边的路越是陡峭,而且还有人蛛……

不过快天亮了吧。陈一七一个激灵的跳起来——那再加把劲!赶紧跳海才是正事。

绕过最后一片碎石和密林,陈一七抱着树干往下看。海浪阵阵,陈一七预估了下这个高度——如果一旦跳不好就会砸到下边的崖壁上,血溅当场。

干是陈一上识歸了下 然后就在这时 他会光看到了一占白色

在灰暗的周遭,那抹白色实在太过显眼,陈

一七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红色的兽瞳。

庞大的黑色蛇类,但背部却是生长着无数脓包,而脓包上又是一张又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这明显是只阿梦加。

就是有点狼狈,尾巴断了,身上也有好几个血洞。它匆匆看了眼陈一七,然后毫不犹豫的往海里跳。

陈一十: “!

现在跳海都要抢着来了吗?陈一七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不甘示弱,抱着树干的手一松,整个人就要往下掉。

就在这一瞬间,跳入海中的黑蛇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响,然后血色在海面晕染开,陈一七则被掉在了半空中。

一截白骨连着陈一七手臂和树干,硬生生将陈一七吊住了。

陈一十: "7

……顾哥?顾哥你干嘛呢???

"前辈?"宁源生从后方树木之间探出头,看着陈一七目前处境后娃娃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么在这?是你走反了还是我走反了?"

"……"陈一七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只阿梦加浑身是伤,为什么又急匆匆的跳海了。这是后边有追兵啊。

宁源生好心的伸手将这让人操心的前辈拉上岸, "前辈,我这边处理得差不多了。"

陈一七心虚的笑笑: “我、我也处理了两只人蛛。”其实是一只,因为突然窜出来吓到他条件反射给了对方一拳头,结果大力出奇迹直接打死了对方。

宁源生指了下海面, “那只阿梦加大概就是一家四口里的‘妈妈’,已经没威胁了,我通知了特管处,等会会捕捉它,岛上剩下的应该都不强,交给新人去练练手吧。"

陈一七欲哭无泪: "那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宁源生看着陈一七,突然反应了过来: "前辈是想跑?"

陈一七挺直肩膀: "没有!"宁源生拍他肩, "那就好,不然我难辞其咎。"

陈一七眼角抖了抖, "……什么意思?"

宁源生表情严肃的抬手比划了下自己胸膛的位置, “就是我要切腹谢罪的意思

。”陈一七被吓到,心里那点懊悔转化为庆幸——还好没害到宁源生。

宁源生没等来吐糟,他微妙的愣了下, "前辈信了?"“我是开玩笑的。”

陈一七一口气噎住,他哀怨的瞪着宁源生。

宁源生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他尽可能的整理了下,加上良好的仪态,对比有乞丐经验的陈一七来说,已经称得上优雅, "对了前辈,我发现了一只挺可爱的阿梦加,你要看看吗?"

可爱?

“阿梦加能有可爱的吗?”陈一七非常怀疑。

“去看看就知道了。”宁源生提着衣服往里走。陈一七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大海,然后不甘心的跟上宁源生。

原路返回就并不着急了,陈一七脚步虽沉重但还是能好奇的看着从悬崖上下来穿着黑色制服的特管处的调查员们。

那衣服陈一七先前在船上就觉得很帅气了,黑衣金边,特管处专属的花树标记绣在领口。简洁帅气又很方便行动。

"小源生,你有制服吗?"陈一七边看边问。宁源生, "我也有。不过有病症的调查员可以不穿。"

“为什么?”陈一七目光透露出好奇。

宁源生微微停下脚步,他突然看向一处, "因为病症会让人类的身体产生异变,统一的制服穿着并不方便,更何况病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徽章,那东西证明身份就足够了。"

陈一七顺着宁源生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先是看到了一双毛茸茸的黑色耳朵。再然后是一双一蓝一金的猫眼。

不是形容,是真正的猫的眼睛,充斥着整个眼眸的蓝色和金色,中间则是慢慢渐变的黑色。“小猫前辈。”宁源生冲对方礼貌点头。

陈一七跟着停下脚步,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名叫小猫的男人。

其实面部除去那双明显的猫眼之外,小猫其他五官都很“人类”,身体也没有异化,甚至连猫尾巴都没有,但他也没穿制服,而是穿着连帽白色背心加黑色短裤,和人字拖。

不过特管处的花树徽章还是别在了衣领处的。

小猫回应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陈一七身上。视线对上,陈一七眨巴眨巴眼。

小猫跟他差不多

高,只不过体型比较瘦弱,五官和气质都显得冷冰冰的,和可爱的代号、过分休闲的打扮显得极度不融洽。

宁源生侧身介绍, "这是不死前辈。"

“我知道。”小猫声音也显得冷清,他圆圆的猫眼盯着陈一七, “我们一起出过任务。”

陈一七: "……"陈一七尴尬一笑, "我失忆了。"

小猫点点头,然后越过两人直接离开。

虽然行为有点没礼貌,但却不会给人没礼貌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对方是猫的原因吧。

不过那双猫的眼睛盯着人看还是会给人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的,陈一七抖了抖,然后又想起来—件事, "他也不穿制服。"

宁源生重新往前,他指了下自己, "像我一样,我们战斗的时候会异化的。""小猫前辈的手脚会兽化,制服容易撑破。"

"哦。"

难怪还穿拖鞋,因为方便脱吧。

走着走着,陈一七又想到一件事,他刷的一下看向宁源生,满脸费解, “那你怎么不穿方便行动的衣服?"

西装一点都不方便吧。

宁源生娃娃脸上云淡风轻,他回答: “因为显得成熟而且很帅。”

这个答案震住了实际年龄为两个月的陈一七,想聊天的心思瞬间淡去,直到两人坐上回程的敞篷小三轮上,陈一七才突然想起来开口——

"等等!你说的那个可爱的阿梦加呢?"

老实说陈一七还是有点期待的。

宁源生似乎就等着陈一七询问,他在陈一七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指向小三轮里边的麻袋, "在这。"

前边刚蹬小三轮出发的调查员一惊,差点摔下来, "乌鸦先生你把阿梦加放我车上?!"

宁源生, "别担心,没战斗力了。"

陈一七比划了下麻袋的大小,就一小团,大概人脑袋的大小,于是他安心了——这个大小,应该是真可爱。

宁源生弯腰解麻袋,他边解边说, “我在一棵树上发现的,它

当时抱着一截手臂在吃。”

吃什么?陈一七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声音夏然而止,陈一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震惊的看着麻袋里的阿梦加。

那是个人头。

眼睛明亮、脸颊红扑扑的、仿佛还活着的一颗人头。虽然有些脏乱,但那头发又黑又亮,彩绳还和着头发编了好几条小辫子。

陈一七脑子有点错乱,他看了一眼又一眼。

宁源生等了一会没等到陈一七开口,于是他道, "不死前辈,你没看错,它长得跟小铃铛一模一

样。"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陈一七毛骨悚然的吞咽了口水, "怎、怎么回事?"

宁源生把麻袋往下拨了拨,露出那堆叠在脑袋断裂处粉色的无数细小泡沫, "这才这个是阿梦加本体,这个脑袋只是它夺来……或者说捡到的一张嘴。"

"这种阿梦加由微小之物诞生,它们大多没有具体形态也没法说话,所以会本能的去找一些动物或者人类尸体寄生。"

“不过进食还是需要以本体进食。”宁源生戳了下小铃铛脑袋, "这么看小铃铛长得还是挺可爱的吧。"

陈一七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深深的吸口气, “可爱个毛线啊!!!”前排蹬三轮的调查员哆嗦了下,他在陈一七崩溃的声线里忍住了好奇心坚决不回头。

宁源生重新系好麻袋, "不死前辈,耶克莫多对战小铃铛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看不到人头了,陈一七松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耶克莫多在听着, "能。"“我醒着就能看见。”

那让人提不起劲,昏昏欲睡的毒实际上只让陈一七恍惚了十几秒,他是顺势让耶克莫多出来对付小铃铛的。

陈一七指着自己,满脸认真, “他现在也在听我们说话。”

宁源生想象不出来这奇妙的感觉,就只是觉得毫无隐私可言, “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他指了下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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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七则看着那个麻袋——特管处会怎么处理呢?杀掉,还是去做实验品。

实验品的话……那妹妹也太可怜了。失去生命失去哥哥失去尸体,却还是无法得到安息。

对了,厄特嘞小岛还是她的家乡吧……他们要把她带离她的家乡吗?陈一七有点出神。

晨光穿透云层,有缕光自海平线而来,它来到小岛之上。

小三轮独有的声音成了背景音,宁源生渐渐从思考之中挣脱,他以欣赏美景的心态看着晨光下的小岛。

不远处的海浪,壮阔的森林,若隐若现的木屋和突然出现细微的、奇特的嘶鸣。

宁源生一愣,他看向嘶鸣响起之处,也就是看向了陈一七。

陈一七不知何时解开了那个麻袋,他抱着那个小女孩的脑袋站在小三轮的边缘,嘶鸣的声音正是从小女孩口中发出的。

“不死…...前费?

陈一七回头看他。

浅淡的光晕勾着陈一七修长的身体,海风突起,那及肩的黑发飞扬,与小女孩那头漂亮的卷发一同染上光的颜色。

像是神明。染血的、狼狈的、仿佛将要远去的神明。

“太可怜了。”

陈一七目露怜悯,低头的时候光跃上了他的眼睫: “小源生,我要杀了它。”"然后埋葬她。"

宁源生一下回神,他语速飞快, “但是说不定会有用,我们很有可能还会遇上小铃铛和阿萨冷,如果能有动摇她们的东西……"

“哥哥。”小女孩嘴张张合合,打断了宁源生的话。阿梦加的生存意识让它下意识模仿着开口了, “哥哥,救救我。”

小孩脆生生的声音,像是撒娇一样,如果她哥哥还在,一定会拼命来救她吧。

手臂骨头外翻,陈一七手掌增生出层层叠叠的细小骨刀。

“哥哥,哥哥。

阿梦加不断的喊着。

宁源生眼神也一下冷了。

长出骨刀的手握住了人头下方那团软绵绵的粉红色泡沫。

“哥哥——”声音变调,痛苦满溢而出。

小三轮在不平坦的路上歪歪扭扭,陈一七却站得很稳,他用长满骨刀的

手一下又一下的握住泡沫,将其扯下。

“哥哥!

"救我……"

"害怕……"

"救救我。"

陈一七眼泪突然滚滚而落,他凶狠的, "她这么求救的时候,你们没放过她。"哥哥被夺走,身份被夺走。

连尸体都被占据。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小女孩的头发上。

“……我真讨厌你们。”断处粉色的泡沫掉落,颜色淡去,同时喷涌的血液糊了陈一七满手满胸膛。

它死了。

小女孩没了声音,眼睛也不再明亮。

小三轮不知何时停了,停在了一个有野花的坡上,能看见大海,能看见木屋。

宁源生说: “埋在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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