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风刚才就觉得霍克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法厄斯如果真的遇袭出事,对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军部召集旧部稳固势力,而不是单枪匹马的来这里巡逻。
看起来仿佛是为了……
故意撞到耶尼亚枪口上的?
大首领下落不明, 底下有不少将领肯定都会暗中调查,耶尼亚多半会找一只虫背黑锅,而霍克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嘴上说着不会给霍克判死刑, 只怕霍克前脚刚被他送进监狱,后脚就会在牢里“畏罪自杀”。
耶尼亚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一根一根拔掉法厄斯身边的亲信, 今天是霍克,明天就很可能是别的虫, 再后天,说不定就会轮到许岑风。
毕竟一只纯血雄虫带来的觊觎难以想象,城内未必比监狱安全多少,到时候万一发生冲突,外面的精锐都会拼死抵抗, 血流成河不是许岑风想看到的局面,倒不如趁机抽身离开。
许岑风思及此处,淡淡瞥了眼霍克, 却见对方正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疯狂摇头示意千万别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恶霸逼迫的良家妇女。
霍克:慌的一批.jpg
许岑风假装没看见, 他仿佛是怕耶尼亚没听清, 又清晰重复了一遍:“我是霍克副首领的同谋,北部不是雌虫雄虫一概同罪吗,如果他要被关去黑石监狱,我陪他一起。”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很难不让虫怀疑他们两个真的有一腿,就连耶尼亚脸上也出现了那么几分兴味,意味深长道:“阁下,看来您与霍克副首领的交情不浅,连黑石监狱那种地方都肯陪他去,法厄斯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他就差没明着说法厄斯头上戴绿帽子了。
霍克心如死灰,一脸绝望。
韦瑟上将听出耶尼亚言语间的意动,皱眉提醒道:“副首领,这位阁下是纯血雄虫,整个北部都只有这么一只,请你不要太过放肆!”
耶尼亚听见他称呼自己为“副首领”,莫名觉得有些刺耳:“韦瑟上将,法厄斯害得佐格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在兽潮中,难道您就不想小小的讨回一点利息吗?据我所知,法厄斯对这只雄虫可是相当宝贝呢,瞧瞧,附近值守的可都是A级精锐。”
抛开罕见的S级王虫不谈,A级雌虫绝对是军部金字塔的顶尖力量,数量少之又少,只有首领的亲属卫队才有资格配备。这栋住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竟全都是A级以上的护卫军。
耶尼亚总是乐于给法厄斯添堵,法厄斯越喜欢什么,他就越想毁掉什么。
韦瑟上将脸色阴沉,咬牙吐出了一句话:“法厄斯已经死了,你何必做得这么绝?”
耶尼亚却不以为然道:“只是关进监狱服刑而已,我可没说过要杀他们,让这位阁下进监狱吃点苦头也好,免得他总是不安分。”
耶尼亚语罢做了个手势,示意亲卫把许岑风也一起拷上,然而只听一阵密集的枪.械上膛声响起,门外站岗的那些A级精锐忽然齐齐涌上前将许岑风护在了身后,漆黑的枪口一致对准了耶尼亚。
为首的队长语气冰冷,一字一句警告道:“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耶尼亚见状脸色难看了一瞬,他现在已经控制了霍斯堡主城,想杀掉这些士兵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军中的A级雌虫本来就数量有限,如果杀掉眼前这一批,也不知过多少年才能培养出第二批。
说实话,让耶尼亚杀掉这些精锐,比杀掉一只纯血雄虫更让他感到肉痛。
许岑风却主动走出保护圈,示意那些护卫退下,他的声音一贯温和,听起来却不容置疑:“都放下枪,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相信耶尼亚首领也不会卑鄙到对一只手无寸铁的雄虫动手。你们就在原地值守,看好这间屋子,不要让任何虫进去。”
法厄斯临走前下达了一道错误命令,那就是让这些士兵一切听从许岑风的指挥,以至于他们无法违抗命令,闻言齐齐收枪退回了原位。
这就是死士。
无论指挥者下达怎样的命令,是对是错,有理或无理,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照办。
霍克眼睁睁看着许岑风戴上了手铐,忍不住奋力挣扎起来:“阁下!您在发什么疯!黑石监狱那种地方关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败类,您去了那里会死的!!千万不能去!!”
韦瑟上将欲言又止,却被许岑风用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只好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
耶尼亚沉声下令:“把他们一起带走!”
黑石监狱坐落在北部最偏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地质特殊的黑色山脉,积雪融化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片荒凉,天地只有黑白两色。
许岑风坐在飞行器上,只感觉舷窗外的景物正在飞速变幻,一开始还能看见太阳,到最后天都阴沉了下来,只剩一片暗沉的灰,仿佛天地都陷入了混沌。
许岑风动了动有些僵麻的腿,出声询问道:“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霍克坐在另外一边,中间隔着相当长一段距离。他手上带着电子镣铐,身上是新换的囚服,神情绝望地靠着舷窗,闻言语调毫无起伏的回答道:“不,按照路程估算,我们最快也得天黑的时候才能抵达。”
许岑风:“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霍克静默了一瞬:“……坐牢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许岑风:“……”也是。
驾驶舱前座都是耶尼亚的亲卫,他们两个如果想私下交谈,难免有些困难,于是霍克全程都很少说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许岑风主动找话聊。
许岑风:“进了黑石监狱要做些什么?”
霍克:“开采石头,会有狱警在旁边盯着你,没有完成任务就挨鞭子。”
许岑风:“雄虫也要挖?”
霍克:“也要挖。”
许岑风有些疑惑,这种事好像和自己的记忆稍有出入:“雄虫不是有特殊待遇吗?”
霍克幽幽看了他一眼:“一开始是有的,但后来就没了。”
许岑风:“为什么?”
霍克:“不久前被首领改了。”
许岑风:“……”
飞行器一直连飞了七八个小时,最后终于在黑石监狱门口降落。许岑风戴着手铐步下飞行器,只见一座钢铁般的高层监狱矗立在雪地中,后方是连绵不尽的黑色山脉,犹如一头纯黑色的巨兽在后方静静蛰伏,随时会吞噬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