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瑟上将沉思片刻,也不由得赞叹道:“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就怕希尔阁下不会配合。”
法厄斯闻言冷冷挑眉,心想这算什么问题,他双手抱臂,背靠着桌角,因为身形太过健壮,衬衫袖子因此紧绷了一瞬:“他不配合正好,让那些瞎了眼的雌虫看看,他们整天追捧的狗屎到底长什么样。”
一名将领跟着拍马屁,殊不知这句话却拍到了马腿上:“首领言之有理,岑风阁下的血液纯净度可是100%,相信消息一传出去,再也不会有雌虫去追捧希尔了!”
但他们都会过来追捧许岑风!
法厄斯在心中恶狠狠咒骂了一句,现在好不容易解决了雌虫闹事的问题,他的心情却不止没好,反而更加糟糕了起来。
而那些将领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法厄斯周身的低气压,纷纷识趣告退,只有韦瑟上将留到了最后。
他是法厄斯的伯父,有些话不方便在明面上说,只能私下劝告,语气严肃的道:“首领,虽然希尔确实罪大恶极,但下次如果再有雄虫违犯律法,请您切勿私下做决定,尤其是这位
许岑风阁下……”
许岑风站在一旁,敏锐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看向韦瑟上将,却见对方正背对着自己和法厄斯说悄悄话,只能依稀听见几个零星的字眼:
“他是罕见的纯血雄虫……趁早结为伴侣……明天消息传出去之后势必会引起争抢……以后生活在一起千万要控制住脾气……不要像对待希尔一样鲁莽……早点生下一只虫崽子……”
许岑风闻言愣了一瞬,心想原来是在说这些,他墨色的瞳仁似乎闪过了一抹笑意,但看起来并不明显,干脆转身走到了窗边看风景,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交谈。
法厄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破天荒保持了沉默,但这并不是因为他觉得韦瑟上将的话有道理,而是因为他已经听傻眼了。
什么结为伴侣?
什么早点生一只虫崽?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放在地球后世,法厄斯绝对是性格叛逆一心搞事业的大疯批,终身不婚不育,现在冷不丁有长辈劝他早点结婚生崽,无异于在雷区疯狂蹦迪。
法厄斯好歹知道在长辈面前要收敛几分,故而全程隐忍不发,只有额头跳动不止的青筋泄露了几分情绪:“知道了。”
这三个字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韦瑟上将哪里看不出法厄斯的言不由衷,皱眉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不是一只小虫崽了,以后要稳重些才对。”
“轱辘——”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清脆的弹跳声忽然从楼上响起,紧接着一颗彩色的玩具球顺着台阶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停在韦瑟上将的脚边。
韦瑟上将见状疑惑捡起了脚边的东西,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心想法厄斯该不会又在家里藏了只雄虫吧,然而却见一只绿眼睛的雌虫崽子正蹲在栏杆旁边悄悄偷看他们,不由得愣了一瞬。
阿古刚才被许岑风带到了房间里面玩耍,也不知是怎么跑出来的。他眼见自己的玩具小球被韦瑟上将攥在手里,生气低吼一声,立刻跑下楼梯从韦瑟上将手里把玩具球抢了过来,然后直接躲到了许岑风身后,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说不清为什么,韦瑟上将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盯着那只瘦小黢黑的雌虫崽子看了半天,诧异询问法厄斯:“这只虫崽是谁?”
法厄斯闻言下意识看向许岑风,却见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只好收回视线随口解释道:“这只雌虫崽子是拉古纳拍卖场里的罪奴,许岑风看他可怜,就买了回来。”
法厄斯没说的太详细,毕竟阿古的身份现在还没确定,万一闹得空欢喜一场就不好了。
许岑风摸了摸阿古的头发,低声道:“不可以没礼貌。”
阿古低头玩球,也不吭声。
许岑风无奈笑了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韦瑟上将解释道:“抱歉,阿古才十三岁,还有些没定性。”
韦瑟上将闻言面色顿变:“你说他多少岁?!”
许岑风:“罪契上写的应该是十三岁,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韦瑟上将忽然情绪失控的一把将阿古拽了出来,他不顾阿古的挣扎撕咬,直接掀起对方的后背衣服查看,却发现肩胛骨处有一块红色的斑痕,当即呆在了当场,喃喃吐出了三个字:“乌古兹……”
法厄斯诧异挑眉,没想到韦瑟上将居然这么快就确认了阿古的身份:“乌古兹?他不是十几年前就夭折了吗,怎么会是这只雌虫崽子?”
韦瑟上将却激动反驳道:“不!乌古兹他没有死,他只是走丢了!你看,他后背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连眼睛颜色和年龄都是一样的!”
失踪多年的幼子一夕之间忽然回到身边,韦瑟上将眼眶都红了,他双手颤抖
捧着阿古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分明和佐格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一把将他紧紧抱入怀中,语无伦次道:“乌古兹……我的乌古兹……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雌父终于找到你了……雌父终于找到你了……”
这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声音满是懊悔痛苦,还有无尽的自责。当初他选择了帝国,却任由阿古在外流浪,这么小的年纪就满身伤痕,十三岁的年纪瘦得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也不知在外受了多少苦。
同为兄弟,阿古本该和佐格一样被宠得锦衣玉食,现在却沦落到拍卖场被当成奴隶使唤,让人不禁感慨命运无常。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阿古此刻破天荒安静了下来,并没有挣扎。他歪头好奇打量面前这只抱着自己哭泣的中年雌虫,一手紧攥着自己的玩具球,一手给韦瑟上将擦了擦眼泪,然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吼~”
不凶,也不狠,更像是单纯的好奇,好奇他为什么要哭。
韦瑟上将见阿古给自己擦眼泪,又是一愣,刚才失控的怀抱终于松懈了几分力道。他捧着阿古瘦黑的脸颊,抵着阿古的额头,红着眼眶哽咽低语:“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法厄斯对于亲情方面似乎天生就没有任何感触,他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冷峻的眉头无意识皱起,最后偏头看向了别处。
只有许岑风知道原因。
法厄斯小时候其实也是只野虫崽子,他的雌父很早就战死沙场,雄父直接转投了别的雌虫怀抱。上一任首领见他是王族宗亲里难得的S级雌虫,就带到了身边收养,否则也不会有今天。
法厄斯自己就无亲无故,他看见别人团聚的时候,不仅不会因此感动,反而会觉得烦躁不安。
因为那样东西他没有。
他没有,所以也不喜欢别人拥有。
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有血亲这种东西,但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真的有过一只虫崽……
许岑风只能替他圆场,走上前低声着安抚处于悲痛中的韦瑟上将,许久后对方才终于平复心情。
韦瑟上将从地上站起身,怀里紧紧抱着阿古,一刻也不肯松开手,仿佛是怕失而复得的虫崽子又丢了。他定了定心神才看向许岑风,言语中带着感激:“阁下,如果不是您把阿古从拍卖场带回来,只怕我根本没办法找到他,多谢您。”
许岑风其实更想把这个人情留给法厄斯:“您客气了,当初是首领同意我才能把阿古带回来的,没想到他是您遗失的幼子。”
韦瑟上将却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您将来是要和首领结为伴侣的,是您也好,是他也罢,都是一家虫,谢谢谁都一样。”
法厄斯站在旁边,闻言眼皮子不禁狠跳了一下:“该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结为伴侣了?!”
韦瑟上将对法厄斯不说了解个十成十,但七八成还是有的,北部大多贵族雌虫都纵情声色,法厄斯却从来没有把任何一只雄虫带回家,许岑风是第一个。
有些事情一旦破了例,就刹不住车了。
不过韦瑟上将今天没心情和法厄斯争论,他摸了摸阿古的后脑,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带对方去医院做个血缘鉴定,语气沉沉道:“首领,阿古我就带走了,希望您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希尔的事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法厄斯觉得韦瑟上将在瞎操心。
他可舍不得把许岑风的下半身一枪打废,毕竟那可关系着自己后半辈子的□□。
韦瑟上将最后带着阿古离开了,晚上的时候法厄斯才收到医生发来的检测报告,证实阿古确实是韦瑟上将丢失的幼子。彼时他正坐在阳台抽烟,看一眼就把终端丢在了一
旁,懒洋洋躺倒在椅子上,盯着玻璃窗外飘飞的雪花出神。
密封的观景阳台恰好对着遥远的西部,据说那里的子民都信奉神明,法厄斯却从来不信那种东西,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和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没有任何关系。
外面寒风呼啸,里面却温暖如春。
法厄斯的膝盖上静静放着一摞纸,赫然是许岑风的血液检测报告,他瞥了眼上面的数据,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十分不高兴。
军部那些家伙都是大嘴巴,只怕不消几天时间,北部多了一只纯血雄虫的事就会传得满天乱飞了。
许岑风现在应该十分得意,因为接下来会有数不清的雌虫疯狂追求他,北部从不信奉神明,但那些雌虫说不定会把他捧成神明也未可知。
许岑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法厄斯正独自坐在阳台上抽烟,手里还拿着一份血液检测报告,时而冷笑,时而不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神经。
许岑风站在后面打量片刻,不由得淡淡挑了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