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不信奉神明, 我们从不掩饰野心。
我们久于黑暗独行,追逐明月孤影。
遥远的国度早已覆灭,历史终将化为残碣。
贪婪并不卑劣,自私刻入骨血, 野心应当高悬。
世上并无背叛之罪, 因为我们只忠于自己。
荣耀向我俯首,我们绝不称臣。】
对于主星的贵族来说, 北部虫族就像是一个不可提起的禁忌。早在虫族尚未繁衍壮大的久远时代, 他们的先祖就曾经一起共同抵御外敌, 彼此之间亲密无隙,情同手足。
然而在一场明知必输的战役中, 北部虫族的先祖不愿为了荣耀死战, 直接带着一部分子民叛逃别处, 在寒冷且环境恶劣的霍斯堡扎根生存, 至此与西部分割成了两个派系。
从那个时候起,霍斯堡就成为了背叛的代名词。不同于西部虫族对于荣耀的追求, 他们一生都在试图让荣耀俯首。
路远曾经听说过北部虫族以雌虫为尊,而且大多身形健壮且好战,就是不知道真假。当他循着动静看去时, 只见一群黑压压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宫殿门口, 就像是代表着死亡与不祥的乌鸦振翅落入天鹅群,突兀且令人不安。
与西部贵族的白色军装不同,北部虫族大多崇尚黑色, 故而他们的军装以黑金色系为主, 看起来有一种怪诞的华丽。
当穹顶上方的灯光影影绰绰倾泻而下时, 照亮了一群野心勃勃的脸, 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代表着最原始的野性与健康, 五官深邃硬朗,脸上画着某种古老的金色图腾,神圣不可侵犯。
尤斯图冷眼旁观,似笑非笑对路远解释道:“那名红发雌虫就是北部的现任首领,法厄斯。”
路远瞥了眼,只见黑压压的队伍前方站着一名红发雌虫,眼眸是神秘的碧绿色。对方显然并没有把这场规格盛大的宴会当做一回事,白色的军装衬衫随意敞开几颗扣子,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黑金色的军服外套披在肩上,散漫中透着狂妄,作风与保守的西部雌虫截然不同。
法厄斯显然发现了站在二楼的虫帝,目光一顿,直接带着几名亲近的随从朝着楼上走去,所过之处那些贵族纷纷自动避让,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嫌弃。
他们两大部族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生活方式都截然不同,互相看不顺眼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多年来爆发了大大小小不少冲突,轻则唇枪舌战,重则开战见血,以一种微妙的敌对关系互相共存在这片土地上。
当帝都贵族对他们面露嫌弃时,北部虫族同样回以不屑。
西部看北部:粗鄙。
北部看西部:装逼。
路人看两家:撕逼。
路远因为位置隐蔽,并没有被他们发现。他罕少见到如此狂野神秘的种族,心中不免感到奇怪,出声询问尤斯图:“北部虫族真的以雌虫为尊吗?”
尤斯图轻轻晃了晃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荡漾流淌:“当然,霍斯堡崇尚强者为尊,他们是绝不会向弱于自己的雄虫卑躬屈膝的。”
路远闻言不着痕迹瞥了眼尤斯图,总觉得这只雌虫投错了胎,以对方叛逆的性格应该去北部才是:“那他们那边的婚配规则是什么?西部是一雄多雌,北部难道是一雌多雄?”
“怎么可能,阁下,繁华的帝都尚且雄虫稀少,更何况遥远的北部。”
尤斯图抿了一口酒,语意深深,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和独占欲:“不过在霍斯堡内,只要你足够强大,是可以独占一只雄虫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路远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羡慕,毕竟在帝都之中,从来没有任何一只雄虫只娶一名雌君的,哪怕虫帝也没有这个殊荣。骄傲如尤斯图,亦不能保证
路远将来不会迎娶别的雌侍。
路远顿了顿,正准备说些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虫帝身边的亲随忽然从二楼走了下来,对着他恭敬行了一礼:“路远阁下,陛下想邀您去二楼一趟。”
路远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却见刚才那名北部首领正靠着栏杆,居高临下望着自己,对方手持酒杯朝他遥遥一敬,唇角微勾,碧绿的眼中满是兴味——
霍斯堡一向崇尚黑色,很显然,他们对黑发黑眸的路远产生了兴趣。
路远还没出声,尤斯图就先炸了毛,他目光不善地看向那名随从,冷冷问道:“到底是陛下想见路远阁下,还是那些粗鄙的北方虫族想见路远阁下?”
随从闻言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七殿下,我只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传话而已。”
费尔南不明白尤斯图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戏谑问道:“尤斯图,陛下要请的是路远阁下,又不是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尤斯图闻言一噎,心想他当然着急,那几只北部雌虫摆明了不怀好意,路远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路远倒是平静,对那名随从道:“我知道了,等会儿就过去,你先上去吧。”
那名随从本来也是负责传话的,闻言面露感激,连忙转身上了楼。尤斯图实在不放心路远一个人过去,见状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微微皱眉道:“我刚好有事要找陛下,我和您一起上去吧。”
尤斯图现在危机感十足,生怕自己不在身边路远就被别人叼走了。
路远却拒绝了:“没关系,我去一下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