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图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一个地方:“黑发黑瞳,他到底是什么种族?”
他摘下手套,用修长白净的指尖在路远伤口附近沾了一点血迹,凑到鼻端轻嗅,想以此分辨出对方的来历。然而那血液中却好似藏着一股特殊的气味,就像雄虫迷惑雌虫时所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足以令后者目眩神迷,甚至发狂失控。
尤斯图嗅觉敏锐,当他嗅到血液中这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时,呼吸陡然乱了一瞬,胸膛起伏不定,猩红的眼眸逐渐幽深变暗,还没有经历过发情期的身体竟然有些克制不住想要虫化的本能。
“咣当——!”
装着药剂的托盘不慎从桌上打翻掉落。
几乎是瞬间,尤斯图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不禁低低咒骂出声,并且飞快起身远离病床,用消毒酒精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手,对舱室内的队友怒斥出声:“该死!快点上报军部医疗中心,这是一只雄虫!”
“什么?!!雄虫?!”
原本坐在驾驶舱内的队员因为这句话齐刷刷转过了头,他们立刻起身冲到医疗床边,不可置信地指着床上的路远道:“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一只雄虫?!哦不,我的意思是,谁会把珍贵的雄虫丢在危险的禁区里?!”
尤斯图脸色铁青,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指尖,活像沾了什么病毒一样:“这种该死的问题你应该去问虫神,而不是来问我!”
军雌是整个帝国最为强大的存在,也是最坚不可摧的堡垒,然而他们强悍的体质和血脉在雄虫面前却显得异常脆弱,不堪一击。
基因注定了他们对异性的渴望。
尤斯图讨厌那种被雄虫信息素控制大脑的感觉,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厌恶的地步。他打开气窗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体内升腾的燥热,并且再也不想靠近那张医疗床半步。
与之相反的则是约里加他们,这些虫一改刚才懒散的姿态,挤在医疗床前把路远围了个水泄不通,你推我我推你,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了起来,啧啧称奇:
“天呐,谁能来掐我一下,我们居然真的捡到了一只雄虫??”
“不可置信,这位阁下如此俊美,看起来和那些脑满肠肥的雄虫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也觉得,约里加,快点看看他后颈有没有虫纹,我们可千万别弄错了!”
众所周知,雄虫后颈是没有虫纹的。
约里加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过冒犯了?”
同伴试图说服他:“不不不,约里加,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位阁下的身份,毕竟在禁区发现一只雄虫可不是小事。”
约里加闻言思忖一瞬,也觉得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朝着昏迷中的路远试探性伸出了手,轻轻拨开他的后衣领。
一名同伴忽然出声:“约里加,你的手为什么在抖?”
约里加瞪了他一眼:“该死!我这辈子第一次碰雄虫,紧张不行吗?”
约里加话音刚落,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被人紧紧钳制住了手腕。他下意识看去,却见刚才还昏睡着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瞳仁漆黑如墨,正皱眉盯着自己,声音沙哑低沉:“你想做什么?”
约里加见状一惊,触电般抽出自己的手,连忙慌张后退,结结巴巴解释道:“很抱歉阁下……我们无意冒犯……我们……我们只是想检查一下您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雄虫的脾气大多糟糕透顶,约里加和同伴担心路远生气,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路远纯粹是以前打架打多了养成的条件反射,他用手撑着艰难从床上坐起身,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部,却见上面缠着一圈纱布,伤口很明显被处理过。
路远顿了顿:“是你们帮我处理的伤口?”
约里加紧张点头,并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尤斯图:“是我的战友,他帮您处理的伤口。”
彼时尤斯图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拧眉用手帕捂着鼻子,连眼神都没有往这里施舍一个,异常冷漠。
路远顺着约里加指的方向看去,结果发现是之前那名男子,顿了顿,最后还是出于礼貌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这句话对路远来说憋得异常艰难,要知道作为一名小混混,他前半生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操.他妈”,而不是什么狗屁的“谢谢”。
路远此言一出,舱室内的空气不由得微妙静默了一瞬,就连尤斯图也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皱眉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约里加下意识挠了挠头,金棕色的眼睛满是疑惑,瞳仁细长,看起来很像某种兽类:“阁下,您刚才说什么?”
“……”
路远现在更加确定他们不是地球人了,哪个正常人能长出这种眼睛:“……谢谢?”
这两个字在外星球应该没有骂人的意思吧?
一旁的尤斯图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啧,从雄虫嘴里听见这两个字可是真稀奇。”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路远看向约里加:“我说错什么了吗?”
约里加连忙打圆场,结结巴巴道:“并没有,他只是觉得您非常有礼貌……请不用客气,保护雄虫是每个军雌应尽的职责。”
他语罢不着痕迹观察着路远的反应,担心对方会因为尤斯图恶劣的态度生气。然而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路远只是慢半拍吐出了一个字:“哦……”
路远压根没听懂约里加在说什么,但多年生活经验告诉他,如果听不懂一群手里拿枪的家伙在说些什么,那最好还是闭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远:我是人中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种俊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