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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石灰

人成长着成长着就失去了童心热血, 小汽车开着开着就到了警署。

易家怡跟着早已失去童心,甚至对世人失去信心的林旺九,拐回重案B组。

办公室里空着, 九叔让她休息, 自己跑出去抽烟。

易家怡在办公室里回想了会儿发布会和九叔的事儿,又回到白板前。

炽烈的高温将外面照的白晃晃的, 不用出去做勘察,就已经觉得浑身冒汗, 身体发虚, 眼睛睁不开了。

她喝一口水, 有点担心方sir他们,这样的天气岂不是要中暑。

但这时候大家手机还没普及, 想联系谁都得用BBcall, 他们要找电话打回来也难,还不如别打扰。

从自己办公桌上找到草纸本, 易家怡在距离白板最近的桌子上坐下, 双腿一蹬盘上去,与白板等高直视,这才一边时不时看看白板上的字,一边回想心流影像中的信息,开始 做笔记。

凶手杀人的房间门很暗, 如果不是有半扇窗在陆上的那种地下室,那就是很暗很暗的屋子。

心流影像中的夕阳光不是直射进来的, 而是泛射光, 说明房间门不是朝西。没有直射的夕阳的光暗度、颜色等辅助分析,很难判断房子的确切楼层。

屋子里非常乱,背景中有扎竖在墙边的大纸壳, 应该是整理起来留着卖钱的。凶手或其家人有卖废品的行为。

凶手头发脏乱,做的不是需要形象整洁的工作,还有可能不做工。

看头身比例以及跟死者们的对比分析,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

可是大陆仔孙新的身高也是一米七多点,这个信息不能证明孙新的清白,而且也不能拿出来说。

无效证据。

挠头,她又去看白板,烦恼的想:凶手到底是谁呢?

当方sir他们没有找到凶手,没有传唤凶手做笔录的情况下,她好难找到这个人啊。

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刘嘉明率先走进来,看着易家怡盘腿坐在桌上的样子,笑道:

“十一,你怎么跟修仙似的?”

易家怡忙从桌上跳下来,又回头仔仔细细擦了擦桌。

方镇岳最后走进办公室,手指曲起敲了敲白板。大家立即会意,拉椅子拽桌子的坐到白板边,齐齐望向方镇岳。

整理了下手里的一沓文件,额头被晒的发红的方镇岳先对林旺九和易家怡,介绍了下今天的收获:

“发现新尸块,两只右手,一块右肋……”

林旺九靠坐在桌上,赞道:“收获颇丰,大家辛苦啦。”

方镇岳拍拍九叔肩膀,低头看手里法医部和法证科的报告:

“右小腿、右颈和脊柱第三节……是1号女性,体脂较高,微胖。身高大概在4.5尺(一米五)到4.8尺(一米六)之间门。小腿有骨质增生,曾经骨折过……年龄大概在18岁到30岁之间门。”

“断了一指的右手、左膝盖、左耳、左手腕……是2号女性,很瘦,身高大概在4.8尺上下。全港指纹库中没有找到匹配,右手小指根处又烟头烫伤旧疤,从疤痕增生状况判断,伤是幼时造成,家里长辈有吸烟情况。左耳有1个耳洞,有齿状伤,推断是凶手造成。法证科已请专家帮忙做牙模……”

“左大腿、右脚、左胸骨、右大臂……是3号女性,身材高大,大概有5.1尺上下……”

“腐烂程度较高的……

“……

“在尸体皮肤上采集到的菌类,喜阴喜潮,应该是在昏暗脏乱潮湿的环境下粘到的。

“尸体指甲缝中没有检测到可疑皮屑,但在两只右手的指甲里都检测到了石灰。

“在几个尸体小臂处都发现半面绳痕,是背身捆绑造成的。伤口有反复结痂的情况,应该是凶手睡觉时,死者得以放松些,擦伤和红痕逐渐恢复,当凶手醒来继续施暴,死者激烈挣扎,又会在手腕处留下伤痕……

“1号女性可以确定死亡原因是窒息,右颈尸块上留有愈伤,但因为腐烂和环境污染,没能采集到凶手的指纹。但法医可以确定,凶手不是特别高大,也不是特别矮小,不胖不瘦……”

办公室中响起叹息,线索杂乱细碎。就好像一个人讲八卦,好像讲了,又没有全讲。

方镇岳带着自己的推理分析,将报告念完,也叹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揉了揉眉心,他努力压制倦意:

“Gary根据5位女性现有的信息,去做一个大致的失踪人口搜查,然后再考虑是我们打电话问询失踪人口家属,还是登报寻人吧。”

现在这种状况,甚至没办法请受害者家属来警署认尸。

“好的,岳哥。”

“法证科已经去买药用、食品用、工业用等各种石灰做化验比对,不过需要等到明后天。

“鉴于时间门紧急,三福,你也去查一下附近有没有生产石灰的工厂。

“还有,哪里的建筑使用石灰会裸露脱落。

“再去药店问问看都哪里有卖有石灰成分的药,大概什么人会买之类。”

方镇岳下达命令时已觉焦头烂额,现有线索的搜查范围太大了。

“好。”三福站起身,看看外面的天,捞了瓶冰水才出门。

“嘉明去申请个搜查令,我们去孙新家看看,也带孙新回来做个齿模。”

“是,岳哥。”

1个小时后,方镇岳带着林旺九、易家怡、刘嘉明,法证科的陈光耀带着两个技术员,大家一起出发去孙新家。

天气太热,路上很少行人,但到了深水埗街巷,便又看得到一些在房屋阴影遮蔽下捡纸壳、捡瓶瓶罐罐的人。

易家怡立即贴窗瞪眼,仔仔细细打量那些弯腰捡拾的人。但遗憾的是,没有看到凶手的身影,只是一位位或男或女或银发或秃头的老人而已。

就算这些人里,有凶手的家人,易家怡也没有那个能耐,可以分辨出谁跟凶手有亲缘关系。

一群人在孙新家楼下时,先看到坐在房檐阴影中扇着蒲扇聊天的老人,对着孙新家的窗指指点点。

房间门窗帘拉着,易家怡心里发寒,真怕冲进去看见人已经上吊了。

好在敲开门后,孙新还好好的,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身体摇摇晃晃的,嘴唇也更加苍白,大概已经许久没吃饭了。

装馒头的小推车歪放在门口,里面塞的满满登登全是面点。

方镇岳只看一眼,就知道孙新早上肯定如常出门卖东西,但看到报纸后很害怕,又灰溜溜折回家。

或者干脆是被人骂回来的。

法证科的人在他家勘察时,孙新就垂着手站在门口。

易家怡在房间门里走了一圈儿,就知道这里的的确确不是凶手家。虽然同样又破又挤,但被打理的很整洁,显示着住在这里的人,有认真好好生活。

陈光耀在检查厨房时,拿起一个罐子,打开看了看便皱起眉,与身边的技术员对了个眼色,对方立即用证物袋将之装好。

如果没有错认,这罐子里装的,是食品级石灰……

但在房间门找了一圈儿,即便是最潮湿的卫生间门里,也没有发现霉菌。

最后陈光耀又装上孙新家的剁刀,才完成现场勘察。

方镇岳跟孙新讲了两句话,便带人离开。

孙新全程乖乖低头站着,说要回警署,他也没有反应,抬步就走,甚至忘记带钥匙,还是易家怡提醒了,才去取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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