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是她——
罗芳裘袖间挽着一段黑纱,那黑纱纵横间正套着银色的铃铛。
“会很痛吗?此物乃是我呕心沥血之作,看你脸上这神色,呵,想必浑身的修为也都是无用的。”
越长歌双眸微眯:“确实挺疼的,承蒙您老费心了。只不过上次您被本座打得落荒而逃的疼,就这么容易忘记不成?”
话音刚落,银铃声一响。
越长歌忽地僵住,钻人肺腑的疼从胸口蔓延而开,脸上冷汗蹭蹭直下,再也没功夫和她贫嘴。
她蹙眉紧了紧喉头,生怕再一个憋不住就要随时喷出一口血来。
背后师姐的掌心还在摁着,正在为她梳理经络,探查病灶。
她能感觉到柳寻芹上上下下游走了一整遍,却依旧察觉不到蛊虫的踪迹。是的,她自己内视也同样觉不出异样。好像那东西已经融入了她自己的浑身血脉,化为整体散步在每一个角落。几乎能感觉到身后的威压愈发浓重,体内流窜的灵力也快到了极点,师姐她……好像有点焦躁,但正极力抑制着什么。
比起似蛊虫,又更像是毒。可天底下没有催动外物而引动毒发的传说。到底会是什么呢?
痛。像是有一把尖刀插了进去,在里头迅猛地搅拌。耳畔银铃声不知道停没停,像是在耳旁停了,但却在她的心中不断地震响。
越长歌两眼发黑,意识有些昏沉,没工夫再担心柳寻芹了。直到她再次一个踉跄清醒之时,她已经伏倒在床边,地上许是刚才又呕出一摊血来。
而背后那重重摁着的掌心不知何时撤去,一道长风掠了过去,哗啦啦作响一片,
() 迅猛得像是离弦射出的一片红叶。余光中,她看清了那是柳寻芹还没来得及脱掉的嫁衣,迅速从跟前溜过。
罗芳裘一脚踏着树梢,快速向身后掠去。
她每退一尺,前面那身着嫁衣的少女脸色愈冷半分,往前猛进三尺。
柳寻芹一手扯断了树梢的藤蔓,化为一道带刺的狰狞长鞭,挥手之间,竟以千钧之力,冲罗芳裘一甩过去。
藤鞭所触及的树干全部湮灭,石头崩裂成粉末,连土地都崩开了三分。
一时天地间,尘灰滚滚,灵素峰上崩裂了一个小角。
罗芳裘在空中转身躲了几周,心头猛跳,她看着自己脚边一道比山石崩裂的缝隙还深的沟,轻声一啧,所幸躲得及时。
这样耗下去……她可打不过她。毕竟她只是专精毒蛊罢了,修为还是比这两个日日修道的差上一截。
罗芳裘连躲过了几鞭子以后,虽然每一步都踏在死生的边缘,却不退反进。藤蔓虽未直接抽到她腰间,但修为刮出来的气刃仍然将她的背后割得鲜血淋漓。
她忍着疼,眸中冷笑的意味更甚。
下一道藤鞭打过来时,将她逼入绝路,眼见着就要死在柳寻芹手底下,罗芳裘却借力一跃,直取屋内的越长歌而去!
柳寻芹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看着那黑衣女人一手将越长歌揽起,两人贴得紧密得不可分开。
这一鞭如果抽下去,死得可不只是一个。
那藤蔓本如灵蛇窜出,在这种情况下便硬生生地改了道,泄去了大半的气力。
柳寻芹眉梢一蹙,弃了手中的藤鞭,几步跃至她们二人身前,一手抬起,趁着此刻距离较近,她抬起手腕口中极快地默念了一句,白茫茫的灵芒自掌心中亮起,正想钻入罗芳裘的肌肤内将她浑身控制住时,却发现自己浑身的灵力竟然被这个鬼魅一样的女人尽数挡了回来,反而震得自己灵力激荡不平。
“针对你这点,我早炼了些特殊的功法作准备,这法子于我无用了。”罗芳裘轻轻扬起眉梢,“好心提醒一句罢了。医仙。”
话还未说完,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灵力在空中凝结,几乎化为了白色的实质,干脆利落地抵上了罗芳裘的咽喉。
柳寻芹手里执着那薄刃,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你想找死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这种平静像是底下已经沸腾的湖水,上面却笼罩着一层即将破碎的坚冰。
抵在罗芳裘喉尖的薄刃很稳,随时都会扎下来。罗芳裘顺着那一双嗅着还带有浅淡药香的手看过去,柳寻芹眸色淡淡,看她的眼神却与死人无异。
“找死?抬举了,我只是不怕死而已。”罗芳裘弯弯唇角,将铃铛一晃,越长歌又吐出一口血来,气得转头有气无力地咬那女人的手,却被罗芳裘轻而易举地挡开。
柳寻芹神色剧变,只听得那黑衣女人却轻嗤一声:“此铃一碎掉,会死的只是她而已。你可不要逼我立马动手。”
她阴森森地一牵唇角:“或者说医仙大人还是那么有自信,觉得会比我动手更快么。那就来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