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一看,她脸侧晕红,容颜愈显得瑰丽,却不全然是气出来的。
“好了好了。”云舒尘笑意不减:“就此打住。再说下去,师妹可要打杀我了。”
越长歌见她没有再想抖落她老底的意思以后,这才安心了些许,白了她一眼,随即冷哼道:“这本不行,没有了。那天晚上被我放在火盆里烧得模糊不清,焦黑一片。想看也没门儿。”
“没关系。”云舒尘温声道:“再写一本就是,权当是我要求的。名字还是你们二人的名字,有一点比较特别,这故事么……我不要你乱编的,尽力还原原貌就好。”
“忘光了~”
云舒尘:“想毁我的约?”
越长歌:“那倒不必。云云儿,你换一本罢了。本座老了,当真是记不清了啊……有谁还能天天惦记着前几百年的事情呢?”
“我。”柳寻芹突然吐出一字。
越长歌差点咬到下唇,巴不得把她的嘴封上,平日嘴像是没长似的,却好死不死在这个关头接话。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记得清楚吗?!
云舒尘饶有兴致地看向柳寻芹。
柳寻芹略微颔首,目视前方:
“记不起来的细节,你都可以问我。越长歌。”
“柳寻芹!!你是不是挺乐意折磨老娘的?”
然而她师姐却笑了笑。
“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写我。”
“……”
越长歌对她怒目而视——没怒多久,又蔫下眼神,妖妖娆娆地靠了回去,显得有些生无可恋。实在被这两个女人折腾得没了脾气。
她“哦”了一声,幽幽道:“那好吧,得加钱。”
本想让云舒尘知难而退的,对面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好。”
等等……云舒尘应声也就罢了。越长歌惊奇地看向一直在缄声吃饭的卿舟雪,眸光颤了颤,带上了一分不可置信:“你这小丫头也想看?”
卿舟雪安静地回望她。
片刻后,她问:“不可以吗?”
越长歌只好认命地打道回府,从这一刻开始,她的笔下承载了整整三个女子的期望。
本是一个不高兴不愿搭理云舒尘的,可柳柳她那么想看的话……
忍忍罢了。
只是一想到柳寻芹还要和她一起写,瞧她在两个人之间写下缠绵悱恻的□□,剖析自己的内心想法,她便总觉得头皮发麻,尴尬一阵一阵自脚趾向上涌,这感觉异常酸爽。
室内,灯火通明。
柳寻芹挽着长发,与她并坐在一起。
她瞧着越长歌的墨在笔尖干了
() 又蘸,蘸了又干,硬是动不了一个字。
“怎么。”柳寻芹轻讽道:“下不了笔?”
“显而易见。”
柳寻芹问道:“为何?”
“一时思绪百千,临笔万言。没想到本座六百岁时还得揣测十几岁的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说云舒尘那个家伙提出这种要求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是不是还有后招?柳柳啊……本座是不是又被拐进她的坑了?”
越长歌的脸庞映在融融灯火之中,她卷翘的睫毛耸搭着,因而显得愈发长,随着眨眼忽闪忽闪的。
“你怕她做什么。”
柳寻芹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睫毛落在灯火下的影子,看着那阴影蔓延上自己的手背。
“她喝的药都是灵素峰上的。”
思忖片刻后,越长歌顿时明白了这厉害关系。她的眉眼弯出了一个妩媚的弧度,“你对人家真好~”
柳寻芹略抬了下眉尾:“我不想看着你们俩天天鸡飞狗跳。掌门也不会希望的。”
越长歌蹙眉道:“打死不承认对本座的关心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的真爱是小掌门?”说着说着她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你去开会风雨无阻,难怪你宁愿和人家出差也不来陪我!!柳长老啊,这可都解释得通了!!!你老牛吃嫩草啊!”
柳寻芹剥开一个橘子,一把堵住了她的嘴,顿时万籁俱寂。
“酸吗。”
越长歌跋扈的眉梢慢慢放平,伸出一只手,将卡在嘴里的橘子拔出来,端详一二:“还好。一点都不酸,比集上买的甜。”
柳寻芹道:“那就好。”
她吃掉了一个橘子,紧接着拇指掰着掰着又吃掉了一个。越长歌斜斜靠在柳寻芹身上:“等一下,我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翻旧账的话,忘掉为好。”柳寻芹道。
越长歌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柳寻芹瞧着她倦怠地打了一个呵欠,又听她低低柔柔哼了首小调子,声音略有些慵懒,但那的确是把唱歌的好嗓子,随便来两句也很动听。
柳寻芹记起了这首小曲,师妹年轻时候就会哼。
这熟悉的韵曾不止一次响在她的耳边,也将她的思绪逐渐带回了很多年前。
说起来实在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两个临门一脚就差飞升的宗门老祖宗,在晚年时终于卸下了所有包袱,安然地依偎在一起。
从笔尖,一点一点回忆起她们也曾风华正茂的当年。
柳寻芹不再说话,她安静地陪着她。
越长歌也凝视了柳寻芹良久,她突然叹息一声:“我拿你当主角写吧,写我自己……总觉得难为情,有点难下笔。”
“可以。”
柳寻芹允诺。
这是越长歌第三遍写《师姐在上》,第一次载着不为人知的青涩莽撞,第二次化为了欲盖弥彰,第三次尘埃落定,她终于迎来了完满的结局。
越长歌这般想着,写下了《师姐在上》的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