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越长歌的指腹交替敲着扶手,微微侧过去一些,轻声问:“你在瞧些什么呢。”
“没什么。那孩子的剑法很漂亮。”
师姐很快搭理了她,正如平常无二。越长歌这句试探的闲聊抛出,心里微妙地悬起来的小石子又怦然坠地,她既松了口气,又不由得遗憾起来。
看来柳长老已不再介意那事。
不过关系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没有看出半点进益。
“自然,毕竟她那一手剑法可是师承卿舟雪。本座听卿舟雪的二弟子小希音说,她们每日除却应付基本的功课,还得提防着云长老兴致突起将她们上下折腾几顿……想来是名师出高徒啊。”
柳寻芹略抬了一下眉尾,她怎么哪个峰上的晚辈,都能勾搭上几句话。
“嗯。”她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口又道:“你昨日去鹤衣峰了?”
“是啊,那两个找本座……”越长歌眨眨眼:“去喝茶。你怎么知道的?”
柳寻芹点点头,没再说话。
废话,当然是因为寻她不见。
越长歌问:“有事?”
柳寻芹终于将眼神从映天水镜上挪开,她看着越长歌蹙眉:“没事就不能问?”
“可以可以。你何时问我都是合情合理的。”越长歌无辜道:“好凶。本座又哪儿得罪你了?”
“没有。”
柳长老微抬下颔。殿门外的光曦在她的侧颜上跳动,眼睫毛根根分明,像是渡了层淡金。
越长歌悄然瞥了一眼,很快收回。
好看。
想拔一根作纪念。
她矜持地扼制了自己罪恶的手。
刚才那番对话,越长歌顷刻间便脑补出来一场好戏——柳长老去寻觅她而后又落寞地无功而返什么的。虽说理智上更偏向于她就是随便问问,但是想象可以无拘束地在心内飞舞。
待她回过神时,下一场比赛已经开始。第一大场开始时,还没有轮上秘境,首先开始的是擂台战。
演武场上有一熟悉身影。
越长歌看得会心一笑,那是她们黄钟峰上久经操劳的大师姐。
临比赛之际,叶大师姐还在操心某个女人。她隔着远远地朝敞开的大殿一瞧,发觉师尊相当争气地坐到了柳长老身旁,只不过她老人家似乎又有些心不在焉。
叶梦期叹息一声。
嗯,令人绝望的爱情。
她收回目光,不再分神,打量起自己的对手。
这一看让她险些闪了眼睛,毕竟那位姑娘一身玫红纱衣,模样很俏,竟冲自个丢了个飞吻,眨眨眼道:“待会儿记得不要睡着哦。”
正在此时。
叶梦期心内传来越长歌期许的声音:“乖徒弟,这一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要争口气啊。”
叶梦期:“我们黄钟峰什么时候这么激进了。”
那
女人相当惊讶:
“激进?你对面那小丫头的师尊乃是合欢宗宗主,她非礼于我,情节相当恶劣。为师的大乖乖,这难道不值得你毫无犹豫地冲锋陷阵吗?”
合欢宗?
叶梦期:“我想瓦全。”
越长歌惆怅道:“罢了。看来为师只能明日便把峰主之位交给你了——”
“不。”叶梦期额上青筋一动,她深吸一口气:“不要冲动!!我尽量。”
“哎,真乖。”
脑内聒噪的声音轻笑,随即散去。
金色的法芒再次亮起,演武场上的结界彻底关闭。
叶梦期朦胧地听见主持赛事的某师兄走过场时说了一句什么,不过她没听清楚。
她定定瞧着前方。
合欢宗的道友抬眸时,那双眼睛一弯,笑容虽然友善,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双眼瞳里,紫光一泛而过。
而春秋殿内。
无论是远道而来的诸位宗主,或是太初境的本宗长老,一时纷纷回拢了心神。
毕竟这合欢宗的功法邪门,在很久以前,从未真正搬上过台面比试。也很少有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目睹。
这是一个相当稀奇的机会。
此一方兴致稍起,而演武场上却是一片寂静。只见比赛开始已有一小柱细香时辰,但是擂台上的两个小辈却一动不动,仿佛在站桩。
然而一股子奇异的香味却扩散到了四面八方。
越长歌细细闻去,与莲宗主身上的很像,但是却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是什么功法?”越长歌一时奇之。
莲思柔笑道:“一段香,一个美梦罢了。”
她眼珠子飘了一圈,打趣道:“真是可惜,在场的一堆比本座大几轮的正道祖师,原来竟没有一人识得此法。”
无涯宗宗主脸色有些黑,明里暗里都能听出是这合欢宗的妖女在讽刺他们,甚至着重咬了“正道”二字。而“大几轮”更是戳中了一些痛点,毕竟论年岁排资历,无涯宗宗主的确比较年长。
他冷冷笑了一声:“许是太过偏门罢。”
“此乃紫浆,虹丹之香,有放松心神之效,同时带毒。”
养天宗宗主柳良眉梢紧蹙,报出了几味花名。但他认为这气味混杂,还有一些陌生的掺和在一起,实在有些分不清楚,又与美梦有何干系?
他看了一眼演武场。
黄钟峰的那个弟子面色微红,瞧上去似有中毒之相。
柳良沉吟道:“不好,太初境的那位小友怕是……”
越长歌虽说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不过若仔细观察,她确乎在盯着徒弟的动向,且微不可闻地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