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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终章

梁珩捂住一笑,小声说: "抱歉

,叫习惯了。"江荔让他放下东西出去。

她看向屏幕里的人, "可别气啊,我真和他讲了这事,估计一下子没改过来。"林知期掀了掀唇, “只要你不真和他生气,他就永远不会改。”

江荔笑:“真生气?不至于吧,一个称谓而已,他好歹也是我领导亲戚。不过林知期,你干嘛要和一个称谓较劲?"

林知期漆黑的眸看着江荔,半晌后才道: “你休息吧,我准备开会了。”

挂了视频后,江荔再找了梁珩说了几句,他这回可是三指发誓会改口。

"姐…江主任,没想到您老公管这么宽啊。"

江荔扭头: “我还真就乐意他管这么宽。”

江荔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当天下班林知期没来接她,两个小朋友被周媛接走,她疑惑今天周媛为什么会去接小孩。

周媛说: “小林出差了呀,下午打电话来说让我去接,还给孩子们订了餐厅,交代我让你晚上也过去吃。你不知道他出差了?"

江荔说不去了,挂了电话马上给林知期打了过去,没接。她回到家里,独自吃了饭,八点多的时候再打了个,这回接了。“你出差了啊?”

"嗯。"

江荔咬了口苹果, "怎么中午没和我说,去哪了?"林知期站在酒店落地窗边, “南城,临时来的。”

江荔笑了下: "临时来的你也有空发个信息说一下吧,傍晚给你打电话也没接。"林知期垂眸:“当时在开会,没看见。”

江荔想说开完会总会看见吧。

她想想还是没说出来,道: “你是不是在生中午那气?”听筒的那端没立即传来声音。

过了大概半分钟才有声: "没,我这边还忙着,挂了。"

江荔:".…行吧。"

他是说挂,但最终摁下挂断的还是她。

隔天林知期是一个电话也没打,倒是一直有和她发消息,但说得都是关于嘉意和予景的事,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回了句两个小孩很好,就没怎么搭理他。

结果晚上又是突然回来,江荔当时刚

从嘉意房间出来,一抬眸就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视线。

“都睡了?”林知期先开的口。

江荔“嗯”一声,撇开视线去厨房喝水,喝完水出来林知期还在沙发上坐着,她看了眼,转而进

了嘉意房间,第二天才出来。

“姑,那爷爷奶奶是怎么和好的?”问话的林予景三十岁的女儿。

林嘉意笑了下,继续回忆往事: “别看你爷爷在你们面前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他可喜欢在奶奶面前撒娇了,奶奶又最吃他这套。"

“他就是吃醋闹别扭傲娇,但又怕你奶奶生气,不然怎么给我和你爸订餐厅还特意叮嘱要叫上奶奶,虽然不给你奶奶打电话,但一直和她发微信,察觉到你奶奶真生气了提前结束工作赶了回来。"

“那晚奶奶是在我房里睡的,第二天我醒来出去发现你爷爷睡在客厅沙发上呢,我说爸爸,你怎么睡沙发啊,他清醒后第一时间不是回答我,而是说‘我老婆呢’,那副紧张的样子我现在还印象深刻呢。"

“你爷爷这辈子就那次和你奶奶冷过战,他啊,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你奶奶的人了,七老八十了也把你奶奶当小姑娘宠,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些年天天都给你奶奶送一支粉玫瑰,你爷爷啊,被奶奶吃得死死的,越老越喜欢黏着你奶奶,连去个厕所都要跟着。"

一旁坐着的林予景也笑了起来,他端起杯子正要喝茶,不料手却忽然抖了下,杯子砸在了地板,桌上的手机也在这时便响了。

林予景女儿马上起身去收拾。林嘉意问: “谁啊?”林予景把手机拿在手中, “乌姨。”

“乌姨?爸妈今天不是和乌姨沈叔他们去桐大了吗?乌姨怎么会打电话来。”说着说着,林嘉意心里倏然变得不安。林予景已经接起了电话,脸色骤然大变。他蹭地一下站起来, "快,去医院。"在车上,林嘉意已经哭得就要晕过去,她的声音抖得可怕, “哥,你骗我,妈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啊,早上出门她还和我笑了,还说晚上回来要和我下象棋……"

林予景抿紧唇,眼圈通红。

林知期和江荔在林予景和林嘉意大学毕业后就放下了工作,夫妻俩开始周游世界。去感受阳光,去感受风,去感受自由。去享受爱。

br />他们的后半辈子,过得没有遗憾。

应该说,他们这一辈子,过得都没有遗憾。曾经分开的那六年,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林知期和江荔的爱。

坚定不移。

至死不渝。

他们的爱令儿孙们向往。

病房里站着好几个年迈的老人。他们啊,都没哭,脸上都有笑。林嘉意甚至是不敢到病床前,她浑身颤抖地躲在李榆身后。

“嘉意啊……”

林嘉意一听这声音立马冲向病床,看见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紧紧握着江荔的手, "妈………你怎么躺这里了啊,和嘉意一起……回家好不好?"

江荔看着她这头发都白的了一双儿女,嘉意还是和小时候那样,爱哭。

予景呢,就爱憋着,做错事被林知期罚也是吭也不吭一声,现在也是,红着双眼看着她,不说话。

她笑了笑, "傻姑娘,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掉泪呢。"林嘉意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予景努力挤出一丝笑, “妈,予景这些年没让您和爸失望吧?”

"当然没有。”江荔也拉着予景的手,慢慢道, “我们家予景,嘉意,最棒!"坐在另一边的林知期笑了笑。

这一声‘最棒’,似乎回到了嘉意和予景七岁的时候。

江荔断断续续交代了很多事,林知期朝子孙们挥了挥手, “都出去吧,让我再自私点,占用这最后的时间。"

林嘉意最后再看了眼她的父母,被林予景搀扶了出去。留下的几个人缓慢走到病床前。李榆说: “江荔,走慢点。”

乌辞月笑: “是啊,等等你这两个老闺蜜。”

游嘉梁瞅了眼这帮老家伙, "咱几个人,还挺长寿啊,林三,沈老四,你们说是不是?"沈青舟看向江荔, "今天开心吗?"

今天他们回了桐大,重走了一遍几十年前的路,回忆着青春年少。江荔缓慢地扬起唇角: “开心,特别开心。”

林知期一直没说话,握紧江荔的手,眼睛定在了她的脸上。

李榆忽然泪如雨下,她倒在邢一垣身

上,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你……别走太快……""别忘了我们的誓言啊。”乌辞月泪眼婆娑, “下次,也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江荔轻轻点头。

游嘉梁努力笑着,说: “江荔,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肆意张扬的江大小姐,我永远……”他低下头,泪水砸在了地上, “都不会忘记你……”

沈青舟往前走了两步,看看江荔又看看林知期,“林三,江江,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说不出祝福的话,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是说不出,但你们能相伴到现在,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开心。"

他把目光缓缓移到江荔脸上,声音轻慢: “下次再见了啊。”江荔闭闭眼再慢慢睁开,说: “沈青舟,把过去的事,都放下吧。”沈青舟眼眶倏然模糊,点了下头: “好。”病房里终于安静了。

江荔含笑和林知期对视, "林先生,我是不是老得不成样子了。"林知期摇摇头,神情温柔: “林太太永远年轻漂亮。”他的女孩,惊艳了他这漫长的一生。

江荔垂眸凝视着紧握着的那双手上的戒指, “我十八岁遇见你,二十四岁嫁给你,二十七岁有了我们的孩子,八十七岁……要离开你了……"

林知期把脸颊贴向江荔的手,控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无奈笑道: “江江,怎么又忘记了,你啊,是五岁就遇见我了。"

江荔的手吃力的一下一下地抚摸林知期的脸,嘴里喃喃: “刚才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事,你背着我从小巷子里走出去,你骑单车往我这边来,去玩密室逃脱我向你偷来的拥抱,你去京城看我的比赛,你给我做的奖牌,我去港城找你,你带我见你的家人,我们去日本赏樱花………你求婚,我嫁给你,我这一生多幸福啊,有你,有李榆乌辞月她们在身边………是不是我过得太幸福了,所以老天爷要让我先走……"

这一生明明很长,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却能讲完。

林知期吻了吻江荔的掌心,眼里含着无限的爱意,轻声说: “江江,先走的那个人才是幸运的,留下来的人只能带着无尽的思念活着,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痛苦。"

他啊,受不了这种锥心的痛。

“你要是痛苦的话,我会好心疼……”江荔声音缥缈,气息渐渐薄弱,她努力睁大眼去看

她此生挚爱,他这张脸,慢慢的和二十岁那张意气风发的脸重叠了。

她的眼皮开始打颤,竭尽全力地多看几眼林知期,声音也越来越轻: “我想,听你唱歌,陈奕迅的歌。"

林知期掩去眼中痛楚,张开唇,嗓音虽不如年轻时有力,但依然温柔。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江荔唇角牵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林知期,你看看窗外,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林知期扭头,再回头,目光温柔看着永远闭上了眼的江荔,轻轻说着:“春天。”

江江,下个春天,你还会在我身边吗?别害怕,我很快很快就去找你了。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落在林知期的脸上,他的唇角始终噙着抹笑,眼睛一直一直看着他已长眠的爱人。

直到,悄然闭上了眼。他啊,哪都不去,只去追寻他的女孩。

那一年春,林予景抱着林知期的骨灰,林嘉意抱着江荔的骨灰,飞往了厦城,那个面朝大海的城市。

别伤心,春天一到,他们便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青舟觉得自己真的是祸害遗千年,怎么大家都走了,偏偏他还留着口气呢。他一夜无眠,在侄孙的陪同下去了趟墓园,给他的父母和大哥大嫂上香。他不孝,一生无妻无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一直包容与理解他的父母。“叔公,我们回家吧,这里风凉。”‘你陪我去桐大坐坐。'

到了桐大,侄孙接着他在湖边的长椅坐下。

望着清澈的湖面,沈青舟开始絮絮叨叨。

“阿礼,我啊,曾经弄丢了一个很爱我的姑娘,这一丢,就是一辈子,她连走都是和他一起走的。”

阿礼笑笑: “悠是说江燕吗?”沈青舟斜他一眼, “没大没小。”

阿礼说: “您忘了,是江蒸不允许我们喊她“奶奶”,她说这样显得她很老。”沈青舟无声笑笑,是啊,他记起来了。她说她永远年轻。游嘉梁问她哪来的自信。

她说我老公林知期给的,他说我永远年轻漂亮。她走了快七年了。

>这七年里,沈青舟参加了她和林知期的葬礼,参加了邢一垣的葬礼,参加了李榆的葬礼,参加了mark的葬礼,参加了游嘉梁的葬礼,去年,去了乌辞月的葬礼。

他慢慢往椅背上靠,闭起眼,脑海里的记忆开始在倒带,记忆一瞬间冲向最深处。雨天,躺在地上的小江燕和他说: “哥哥,不要再丢下江江好不好?”他明明答应了的,可为什么还是要弄丢她。这几十年的孤独,是他在惩罚那些年浪荡的自己。“阿礼,把钱包里的照片拿出来。”

阿礼照做,从钱包内层找到一张泛黄的证件照。阿礼认出这是江燕年轻时的照片。他把照片放到沈青舟手中。沈青舟睁开眼,望向手中那张明媚动人的脸,泪水室无预兆开始涌出。

“叔公……”

沈青舟单手遮住泪眼,声音饱含痛苦与思念,“阿礼,叔公好想她啊。”阿礼听沈青舟的话,把他送回了老宅。

他就坐在二楼房间里的书桌前,说江荔小时候天天背着书包来这里写作业,他就坐在旁边打游戏,偶尔看看她。那是他们最温馨最美好的时光。

阿礼心里清楚沈青舟是知道自己时无多日了才会回来老宅。他还知道了个秘密,他的爷爷沈柏之居然也喜欢过江荔。他的名字有个礼,但阿礼记得,他的名字是奶奶取的。

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陪着沈青舟,听沈青舟聊他们大学一群好友的过往。他孤独的叔公,这一生有自己拼来的大好前程,有挚友,唯独没有爱人相伴。沈青舟走得时候很安详,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手里攥着江蒸的照片。阿礼望向窗外的梧桐树。

又是一年春天。

这次真的结束了,感谢从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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