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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打,打发了?

可那是娘娘,是宫里唯一的皇后啊……马岩庆瞠目结舌,留在原地犹豫不绝。他怕天子只是一时气上头而已,过会儿恐怕还要后悔。

裴镇见他不动,不快沉眼,“听不懂朕的话?!”

“是是!奴这就去!”一溜烟爬起,马岩庆不敢再犹豫,赶紧退出去。他几乎是小跑着到皇后跟前,低声,“娘娘,陛下请您先回去。”

越姜:“……”

竟然气的直接连见也不见她……

就因为她那么一句话?她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马岩庆敛声不敢说话,也不敢起来。

他也不知天子为何突然对这位如此怒盛,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刚刚从内寝出来时,天子甚至是只穿单衣,光着脚……还是后来走出一段距离,或许是觉得冷了,才平复过怒气,穿上内侍捧过来的鞋。

接着就径自往议政殿这边来,除了刚刚那句让他打发皇后,此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马岩庆暗暗叹气,见眼前的皇后还是没动静,再次低声道:“您还是先回去罢?”"陛下看着正怒头上。"这句话的声音还要压得更低,他小心的透露了点天子情况。

越姜嗯一声。

不过她没走,拔一拢身上厚重的狐裘,道:“公公再进去问一句,若是他仍不见我,我也就不讨人嫌了。”

马岩庆为难。还问啊?

越姜看一看他,“麻烦公公了。”

马岩庆犹豫一会儿,最终道好。

他再次进了议政殿,朝天子禀道: "陛下,娘娘未走,命奴再次来请示一句,想见您。"

裴镇面无表情。

半晌,仍旧是短短没波澜的一句,“打发了。”

马岩庆敛神答是,退下再次答复越姜,并冲她摇头。

越姜于是走了,他正怒头上,又不见她,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硬生生在寒风里莫名其妙干等他一宿?

马岩庆望着她的背影直叹气,片刻后,回到天子身边小声低语,"陛下,娘娘已经走了。"

裴镇面无表情的脸僵顿一会儿,许久后,恢复如常,仍旧是沉

冷之色。

冷冷挥手正要把跟前这奴才也打发了,又听他道:“娘娘走前吩咐奴才着人去叫水,说您刚刚没穿鞋便出来,别冻着了。”

裴镇沉默一阵,接着,他凉凉看他一眼,声音淡的, "你是她跟前伺候的还是朕跟前伺候的?”

在她走后,却还要添这么一句在他跟前着补,呵。

马岩庆忙道不敢, “奴自是在您跟前伺候的,但皇后吩咐的话,奴自然也当一五一十传达给您,不敢昧下了。”

裴镇冷哼。

“下去!”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马岩庆收嘴,答是退下。

裴镇一人独自沉着脸,眉头深深拧着。一想到之前的情形,还是怒火冲天。

她说要他弄在外面……

起初,他并没往别的方向想,当时浑身都是热气,他也没闲心往别的方向想,可就是那么一刹那之间,埋头在她颈间时,脑中忽然闪过尹碣上回禀他的话。

尹碣说,陶氏几番翻阅女子孕事脉案,最后推测出越姜或许是想推算易受孕的日子。

易受孕……呵,裴镇眼眸怒掀,砰地一声,扬了一地的杯盏。

轰隆隆一阵巨响!

外面的马岩庆吓了一大趴,赶紧领人跑到近前来,待见天子跟前一圈全是砸碎的瓷片,而天子又面色极沉的坐着,怒气似乎尤未泄干净时,马岩庆的额角更是狂跳不止。

大拜下去,“陛下。”

裴镇怒气填胸,冷冷瞪他,“滚!谁让你进来的?!”

马岩庆小幅度的抖索了下,“奴,奴才听到一声巨响,怕怕有人冲撞了您……”

“出去!”裴镇竖肩冲外一指,怒火冲溢肺腑。

“是是……”手脚并用,马岩庆立即退后。

裴镇怒气尤未消,浑身的肌肉绷得几乎发硬,他眉头死死拧着,瞪着虚空的一处方向。

她哪里是想受孕,她是压根不想怀孕!

难怪,难怪前月她月事刚来完那阵,他有一日兴致过了,搂着她差点没忍住时,她倒是毫不抗拒,反而是他最后念着她尚在补身子,最后硬生生忍下来。

那时候的日子,正好在她提下的那些日子里!也正好,在陶氏

记载的那些女子怀孕的日子外!那些日子压根不是她推算出来想怀孩子的,相反,是她琢磨出来不想怀孩子的。

所以,前阵子他没忍住时,她也只是犹豫一会儿,而今日,她知他性子刚硬今晚绝不会再草草了事,就提出让他弄在外面。

今日,在她写下的那些日子之外。

裴镇下巴绷紧,虎目越来越沉。

少顷,讽刺的抿了抿嘴角,倒不知道她越氏一族还有如此本事!好,真是好的很!

他明媒正娶进来的妇人,不想怀他的孩子!

好,她很好!

裴镇怒过了头,几乎气的血液翻涌!

忽然,朝外吼一声,“马岩庆!”

“哎,奴在!”声音随着跑近的脚步,迅速靠近。

“去中宫把朕的寝居衣物全拿来!”她既如此不愿,他让她如愿以偿!

"……!!"马岩庆这回是完全呆了。

天子气怒如斯……甚至以后都不打算回中宫去了。

“聋了?!”帝王扬声。“奴奴才领命!”

一刻钟后,马岩庆领着一批内侍匆匆跑在回中宫寝殿的路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到达地方,尚且没来得及歇几口气,又赶紧先表明来意,请李媪进屋去禀皇后,他有事请见。

李媪多看了他几眼,又看看他身后的阵仗,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压下心慌,跑到皇后跟前,轻推皇后手臂,低声道:“娘娘,马公公过来,说有事要见您。”

越姜并没睡着,所以在李媪刚推她手臂的时候她就睁眼了。披衣起身,待衣裳整齐了,坐于外边矮榻上,示意李媪请人进来。

马岩庆从进来起便低着头,没敢多瞧多看,这时到了越姜跟前,脑袋更低。“娘娘,天子遣奴来收拾衣物。”

越姜: "…"微愣,看着他一时无话。怎么也想不到马岩庆是受命来收他的衣裳的。

沉默一会儿,朝李媪点了点下巴, "你去收拾收拾, 把天子的东西收捡出来,拿给马公。"

李媪嘴巴嗫嚅,皱眉没有马上动作。

何故到了如此地步……竟是直接要再

也不来的架势。

李媪的眉心已经深深拧出了褶,低声,“娘娘……”

越姜点着下颌,“去罢,收拾的精心些,别落下东西了。”

李媪紧紧抿住唇。半晌,无奈领人去收拾。

一刻钟后,她着人抬着两大箱子的东西到马岩庆跟前,矮身作个礼,“公公,天子的衣物便在这了。"

“哎!”马岩庆示意身后的内侍抬出去,同时冲越姜拜退,“夜已深,奴才便不再打扰。”

越姜点头嗯一声,又看向李媪,“你去送送。”

李媪把马岩庆送到石阶之下,在要走前,忍不住小声打探了句,"公公,天子那边……"

马岩庆摇头,什么也没说,走了。

即使是皇后身边的人,按宫中规矩,天子身边的事也不该泄露一丝一毫。

李媪发愁。

在原地站过一会儿,她回到内寝伺候。

“娘娘,公公已经走了。”"嗯。"

越姜又坐一会儿,回到榻上,李媪忍不住跟上去,“娘娘,天子那边……”

越姜揉揉眉,“容我想想。”暂时不太想理。

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气成这样,当真是阴晴不定。

“你去歇着罢,这里不必管了。”

唉……李媪真是要愁死,皱着眉忧心道好。

越姜躺下,一人占据整个被窝。

左右翻躺一会儿,又换成平躺,看着黑漆漆的帐里。

天子……这个身份是普天之下的最尊位,谁都对他无可奈何。

他今日突然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那改日对她厌了,又或者要封妃纳美人了,她又有什么法子?

唯一好点的,便是那时要是没有孩子,在他变心后,至少她不用顾三顾四,一人能清净洒脱些。

越姜长呼一下气息,闭目,不再多想。多想无用。

议政殿里,马岩庆带着侍候的人把东西搬至内殿,又着人把前面的碎瓷片扫干净了,退居一边。

裴镇沉默不言的坐在圈椅里浣足,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浣干净了,命人把东西撤下去,一人独自躺下。

刚刚马岩庆回来时什么也没说。

以这奴才的性子,若是越姜之前交代过他什么,他绝对不敢不对他说。

可马岩庆自回来后就一直在前前后后忙活收置他衣物的事,没有多嘴说过一句话。

他命人把东西从中宫挪出来,他的皇后……竟然没有任何话想说给他。

裴镇绷着脸,眉梢沉沉,得死紧。

翌日,天未亮,马岩庆靠在一边打着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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