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今天特地起晚了些,慢悠悠用了早膳,坐在暖阁的炕上,手里也摔着本书,不过是一本诗经,案几上摆着一壶热茶和一碟点心。
待翻看了几页后,陆氏才问:“人出府了没?”
洗嬷嬷道:“夫人您还未起身时,二夫人就出发去庄子上了。”
陆氏勾唇:“总算轮到她忙我歇了。”
别说,这种感觉还真挺不错,怪不得温氏愿意整日窝在西院不出来。
洗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是头一回见夫人这般,仿佛回到了年幼,还是小姑娘时的娇脾气。
二夫人还真有能耐。
陆氏舒舒服服喝了口热茶,刚拿块点心准备尝尝,青雪从外头进来,福身后道:“夫人,大姑太太到盛京了。”
手里的点心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明明算好的日子,所以她才特意选了今天 ”病了’的。
陆氏问道:“不是说明日才到?”
青梅回答道:“说是路上差点遇到了雪崩,大姑太太怕再生意外,便让车夫连夜赶路,此刻估计已经快进城了。”
来国公府报信
的是跟随大姑太太身边多年的侍卫,青梅认得他。
这位大姑太太是老国公的另外一个嫡亲妹妹,比嫁入昌南侯府的徐姑母大上两岁。
当年也是低嫁,不幸的是,没两年郎君就因病去世了。
大姑太太这几年随儿子外放,一直未曾回京。
去年儿子在任地上娶了妻,因路途遥远,陆氏便将贺礼添了双倍,派人加急送过去的。
儿媳妇进门,大姑太太就觉得今年怎么着也要带儿媳回京认一认人。
于是婆媳俩便撇下了儿子/郎君,带着一众仆从侍卫,风尘仆,从千里之外的陵城启程回盥京。
一早就书信约定好的,婆媳俩入京,暂住国公府,陆氏院子都准备好了,就等她们明日到了之后入住。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二人提前入京了。
陆氏很是无奈,放下手中的诗经和点心,下炕。
待穿戴好后,陆氏开始吩咐: "去叫厨房准备热汤热食,姑太太住的院子再派几个人过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记得把姑太爱闻的熏香点上。"
"算了,院子那我亲自过去一趟。"陆氏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就是个劳碌命吧。
郊外庄子上。
温叶在屋里的炕上暖和过来后,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庄子上的吃食都比较随意,没有国公府的精致摆盘,但胜在味道都不错。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规矩,温叶直接点了个大乱炫。
一锅里有鸡块排骨土豆,还有暖房里种的茄子豆角等等,炖得软烂,铁锅边上一圈还贴了饼子,蘸汤汁吃,香得很。
温叶听说庄子上还养了鹅。
外头正下着大雪,瞧,老天爷都在帮她。
温叶打算在庄子上住两晚,明天吃铁锅炖大鹅。
国公府西院。
大姑太太即将到府的消息,陆氏派人分别去言署和工部的兵器锻造营通知徐月嘉和徐国公。
徐月嘉已经两日没回府了,一路大雪,到府后,衣裳都浸湿了些。
徐月嘉径直来到西院,走进正屋,步入内室。
却发现屋子里
空空如也,无半分往日热闹景象。
他脚步顿住,下意识环顾四周。
软榻上的厚褥规整地叠放在那儿,茶案上也没了点心盘子。
徐日克徒自去了西侧书房这儿不知何时罟放
你月嘉转身,去了四侧十房,这几个知何时直放的软栖上的厚博也整的整整齐齐。
就在徐月嘉心中疑惑时,院中传来动静。
院子里,纪嬷嬷紧张地跟在徐玉宣身边道:"二夫人真的不在,还是我抱小公子进去看看吧。"
雪天路滑,一个不慎,就连大人都会容易摔倒,更何况徐玉宣一个离两岁还差几天的小孩。
徐玉宣扭身拒绝,就要自己走,不过脚下步子倒是听话慢了下来。
徐月嘉离开书房,往外走,正好遇到刚走到廊下的徐玉宣。
徐玉宣昂头,喊道:“父亲。”
徐月嘉“嗯”了一声,同时问:“来寻你母亲?”
徐玉宣点头,神色有些拘谨:“找母亲,一起玩。”
徐月嘉扫了一眼不知何时显得空荡荡的院子,道: "你母亲不在。"
徐玉宣立即道:“找!”
徐月嘉平静道:“我不知你母亲在何处。”
一旁的纪嬷嬷听了,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国公夫人昨儿巡完庄子回来身体有些不适,可府里还有几处庄子等着去巡查,于是国公夫人就央二夫人代她去,二夫人今早未及辰时便坐马车出府了。”
"老奴和小公子说过了,只是小公子非要亲自过来瞧瞧。"
徐月嘉听完,看向站在面前的徐玉宣道:“听到了?你母亲不在府中。”
徐玉宣脑袋垂下,低低地应声:"宣儿听到了。"
徐月嘉又道:“外面冷,来书房。”
父亲的话,徐玉宣还是听的,只是门槛有些高,他穿得又厚,腿脚迈不过去,于是抬头看向纪嬷嬷。
纪嬷嬷赶紧上前弯腰将其抱起来,随徐月嘉进屋。
进了书房,徐玉宣让纪嬷嬷放下自己,然后蹬蹬蹬爬上软榻。
>
徐月嘉坐在书桌后,安静地看书。
父子俩之间好一段时间,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徐玉宣眨了眨眼,扭动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徐月嘉,透过窗户纸往外。
片刻后,徐玉宣没忍住回头喊了一声:"父亲。"
徐月嘉闻声抬眸,声音温和: “何事?”
徐玉宣小指头,指向外边,软声道:“秋千。”
徐月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雪不知何时停了,默了一瞬道:“想坐?”
徐玉宣点头。
“好好看护。”这句话是对纪嬷嬷说的,便是准予的意思。
徐玉宣眼睛一亮,随即扭动下榻,示意纪嬷嬷抱自己出去。
徐月嘉低头继续看书。
结果书页没翻两次,徐玉宣又回来了。
人也变得蔫蔫的。
徐月嘉不知道他这是怎么,问:“不坐了?”
徐玉宣摇摇小脑袋:“要母亲。”
徐月嘉抿唇: "你母亲去庄子上了,傍晚才能归府。"
徐玉宣听后,小幅度吸了吸小鼻子。
这时纪嬷嬷有些心疼道:“郎君有所不知,昨儿是二夫人抱着小公子坐的秋千。”
徐月嘉闻言,瞥了眼不知何时对自己目露渴望的徐玉宣,顿住。
他想了想道:“不若我教你读书?”
徐玉宣面露迷茫。
徐月嘉却不等他反应,起身去书架上换了一本。
翻开其中一页,徐月嘉念道:“凡不能俭于己者,必妄取于人①。”
“这句话的意思是……”
徐玉宣小脚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懂,一句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