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是东府的掌家人,来到自家产业跟前也不客气,乒乒乓乓地敲门。里头有管事的出来,看了半天,不认得贾敬,贾敬也不认得他。
贾敬自报了姓名之后,那人才慌慌张张地请贾敬在此恭候,自己匆匆忙忙地进里头去禀告去了。
隔了一会儿,贾府的家人忙将贾敬迎进正堂。隔了一会儿,竟是一个容貌端庄,上了些年纪的老
嬷嬷出来,见到贾敬,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问: "阁下乃是宁公之父?"
贾敬见对方虽然穿着半旧的常服,可是言谈气度之间自然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度,甚至不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寻常仆妇可以相比的。他虽然修道多年,但自幼习得的礼数习惯还在,当下先拱手成礼,答道:“正是贾敬。”
这时就见一位年轻女孩从正堂后头转出来,向这位妇人解释: “白嬷嬷,这确实是我伯父,小时
候曾经在东府见过的。”说完了又转身向贾敬行礼,道: “侄女探春,拜见敬伯父。”
贾敬一听见探春这个名字,立即明白了,前几天刚从天幕那里听说过的。
都是被天幕点名批评过的人儿啊——贾敬见到侄女,竟然由衷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怎么,难道就因为你被那天幕点过名儿,就被家里大人发送到这庄子上了?"
贾敬忍不住竟想要为探春打抱不平: "你父亲是哪一个,贾赦还是贾政,你放心,伯父定然
为你讨回公道!”
探春:.…啊?
她万万没想到,贾敬竟然这般“古道热肠”,之前听天幕上说他服金丹修道把自己给毒死了,探春一直觉得贾敬是个沉迷修道的老古板,实在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探春连忙解释,她是到这城外帮兄嫂照看产业,顺便再看看土地上还能有什么出产。
话说到这里,白嬷嬷突然插话:“可是据闻阁下在玄真观烧丹炼汞已有多年,如何今日会在这里?"
贾敬脸一红,心想这被道观赶出来的糗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灵机一动,想起了自己炼出来的那块“亚克力”。
"好较侄女得知,我已不是个被天幕上预言了要‘死金丹’的道士贾敬了,我如今是一个‘化学家'
原本贾敬并不知道那天幕上说的“化学”是什么意思,但近些日子随着他日日研究,贾敬竟然觉得“化学"这个词竟然很贴切,不就是"炼化之学”吗?很符合他的老本行——炼丹。
说着,贾敬从怀中掏出了那块“亚克力”。这块样品虽然已经被他砸过划过,多出了好多划痕,早已不够纯净清透。但是东西举在探春眼前,还是吸引了这名少女的眼光。
"这是……"
"这是亚克力!"贾敬得意地说, "是伯父从丹炉里炼出的!""这不就是玻璃?"白嬷嬷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成色还没玻璃好。"
贾敬一下子涨红了脸,心里盘算是不是需要在小侄女面前表演“胸口碎亚克力”这种戏码。
然而探春听闻“亚克力”这三个字,却惊讶地指着贾敬手中,惊问道: “这……这难道是天幕上仙子用来……"
白嬷嬷显然没有看过天幕上说贾府织物的那次,不知道探春所指为何。
但贾敬很清楚,点头道: “是呀,用来保护织物,使之不被“氧化’的。”他故意用“氧化”这等玄之又玄的字眼,这样可以在白嬷嬷面前显得莫测高深些。
"探春侄女,须知我这‘亚克力’,不止可以铸成玻璃这般透明坚固的物品,而且还可以拉长、拉宽,令它成为薄薄的像是丝绸一般的织物。然而它却比丝绸更坚固,不会破、
不透风……"
一听见“织物”二字,探春的眼顿时睁圆了。
这不就是那日天幕上出现的“温室大棚”,四壁上绷着的那种薄薄的一层吗?
"敬伯父,那………那些薄薄的‘亚克力’,您还能不能再做出来一些?"
"这当然!"贾敬瞪圆了眼,对于探春这小小女孩竟然敢质疑长辈感到不可思议。然而随即他的态度又软和下来,这位昔年宁国府的当家人讪讪地道: “但是,之前一次,在玄真观炼化这东西的时候,出了点岔子,炸了一个丹炉。"
探春与白嬷嬷顿时想到了昨日那次“惊天动地”的巨响和黑烟,两人都是面面相觑。
然而贾敬却好不容易才遇见了一个听说过“亚克力”的人,再者他又解释了,自己死活不愿回宁国府去,又赌咒发誓,说是前一次炸炉的原因他已经找到,往后绝对绝对不会再炸了。
探春和白嬷嬷,这才半信半疑地,勉强接纳贾敬,在这别院里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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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贾敬漫山遍野地看地方。他要给自己找个风水绝佳的宝地,将自己炼化那“亚克力”的作坊建起来。
而几封带有探春亲笔手书的急信,也从王家村附近的别院出发,急速送往荣国府和薛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