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溪指尖一顿。
“那就这么说好了。”似乎是怕谢泽溪反悔,世界意识连声催促道:“快去阻止那两个人吧,他们都要把对方打死了,死了就不行了。”
谢泽溪敛眉,缓缓沉了沉气,拨出了电话。
另一个世界中。
江凌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明明眼前播放着曾经很爱看的电视剧,现在却心不在焉,一丁点也看不进去。
自从出院后,心口总是近乎闷到喘不过气,好像忘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时常恍惚,整个人空空荡荡犹如一具空壳。
但今天隐约不一样,江凌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目光是那样熟悉,熟悉到他好几次都差点红了眼眶,可努力去追寻,又找不到视线的来源。
直到他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一闪而过几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江凌浑身血液凝固,如疯了一般站起身跑过去,想拉住对方的手,让他带他离开,可什么都没有捉住,就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一瞬间涌出的力气蓦然消散一空,江凌脱了力一般软绵绵地滑倒在地,直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壁,有液体从脸上滑落,啪嗒落在地板上。
刚刚…那是谁的手?
他在期待什么?
不知多了多久,江凌站起身,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道闪烁着亮色的金光。
他忽然顿住,犹如渴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快要渴死的人拿到了一瓶干净的水,急切地捡起那枚胸针,
颤抖的手捧着它,死死盯着它,死死看着上面的花纹。
大老虎和小狗,还有那颗小爱心。
是他一笔一划刻的。费了无数时间精力材料,饱含爱意,一点一点笨拙地雕刻出来的。
被屏蔽的记忆一点一滴开始复苏,先是初遇的咖啡厅,然后是枫叶满地的路边,再是满天雪花的度假区,最后是那扇透着温柔月光的玫瑰窗下。
他想起来了。
“谢泽溪……”江凌抖着手虔诚地吻了吻那枚胸针,眸中满是义无反顾。
这个世界不是他的归处,谢泽溪所在之地,才是他的归处。
他要回去,回到谢泽溪的身边。
犹如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即使有世界意识的保证,谢泽溪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安排护工在医院照顾两个互殴的人,再进一步动作却是没有。
他记得江凌说的话,打算再等两天,如果两天之内江凌没有选择回来,他就再拿陶元白二人威胁一次所谓的世界意识,和江凌见一次面,问问他的选择。
不管什么选择,他会尊重他。
谢泽溪原本是这么想的,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又不确定了。
他想,是江凌先一步说爱他,离不开他,不管怎么说都不放手,牢牢地霸占他的身心,那他现在为什么又要放手?
……他绝不。
谢泽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更为幽暗。
他拿起车钥匙,正准备回家一趟,暂时离开这个全是江凌气息的地方,门口忽然响起开门声。
谢泽溪一怔。
江凌站在玄关门口,熟悉的眉眼带着重逢的欢喜和后怕,桃花眼溢满了水色,眼尾泛红,朝他走来:“你果然在这里。”
步伐慢慢的变成了跑。
谢泽溪近乎失态地站起身,拥住奔过来重重投入他怀抱当中的江凌,下巴抵在青年的发顶,有力的手臂收紧,紧到好似要把人融入自身骨血之中,牢牢地抱了许久,久到江凌还以为他不会放手了。
他嗓音微哑,低声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江凌死死抱着谢泽溪,眼泪浸湿了谢泽溪的衣服,带着哭腔哽咽道:"该死的世界
意识,要不是跑得快,我一定要拿它给你当沙袋。”
“嗯。”谢泽溪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听见江凌抽抽噎噎凶巴巴的话,心底的黑暗无声地消弭,莞尔一笑,摸了摸江凌的头,心想还是老样子。
谢泽溪眼底满是柔和,温声道:“不用打,等过几天它就消失了。”
从世界意识的话中可以推测出,世界一旦开始自主运行,世界意识能做的也会更少,只能勉强当个旁观者,永远也无法再插手。
“那就好。”江凌舒了口气,从不怀疑谢泽溪的话,从口袋里掏出胸针,重新替谢泽溪戴好,哑声道:“谢泽溪,幸好你找到我了。”
“我不会再忘了。”他亲了亲谢泽溪的下巴,道:“死也不忘。”
谢泽溪抚了抚他通红的眼,轻吻他的眉心。
忘了也没关系,他会再次找到江凌,带他回家。
细密的吻不知从谁开始,演变得激烈起来,裹挟着连日来两人积攒的思念与爱意,越来越凶狠,宛如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气氛无声又暖眛,亲吻的阵地不断转移,直到不知不觉进入了房间,谢泽溪回神时,他正搂着青年的腰,脖颈上环着两条白皙的手臂。
江凌双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意,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亮晶晶的眼眸里却充斥着认真,轻声道:“我把自己送给你,当求婚礼物好不好?”
谢泽溪稍稍清醒,望着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水汽,漂亮的眉眼好似在艳冶盛开的花朵的青年,有一瞬间的失神。
江凌手掌按在男人跳动的心脏上,即使耳尖红得滴血,深吸了一口气,依旧小声说道:“你答应的话,就再亲亲我。”
谢泽溪深深地望着江凌,眸色轻柔极了,低头亲了亲他。
窗外下了一场小雪,漂亮的雪花飞扬,室内却不知何时温暖如春。
冬夜漫长。
江凌回来后,谢泽溪懒得再在陶元白二人身上费时间,简单粗暴地让陶元白和傅景明扯了结婚证。
确定世界已经开始自主运行,升级成大世界,不再受世界意识的管控,谢泽溪大发慈悲地不再折腾他们,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毕竟他即将要和江凌结婚,不想在喜庆的场合看见晦气的人。
没多久,傅景明和陶元
白两个人彻底从娱乐圈销声匿迹,没有一技之长又放不下身段,加上大额赔偿款,每天只能吃馒头白菜,在贫困寒酸的地下室内互相辱骂殴打,潦倒过日,在余生中后悔自己所犯下的罪。
而两位新人,在冬雪初融,春日来临之际,在有一大面玫瑰窗的大礼堂,举办了一场监大的仪式。
证婚人致辞完毕,看向二位新人,示意他们可以说结婚誓词了。
堂下亲朋好友满座,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用祝福的眼神笑望着台上两位新人。
江凌注视着谢泽溪,心尖发颤,轻声道:"到世界崩塌,我依然不会停止爱你。"
谢泽溪牵起江凌戴着婚戒的手,吻了吻这只漂亮的手,低声道:"到世界崩塌,我亦不会停止爱你。”
爱意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