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天成府苑也两三个月的时间了,今晚是最热闹的一晚。陆宴周带着虞茵一起来,三俩好友围着一圈坐着,举杯相碰,聊着天南地北的事儿。
虽然虞茵的初始目的是担心声声因为之前的那场事故而心理上有压力释放不出来,但其实大家坐在一起聊着天,就知道岑声声的勇敢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岑声声虽是长着一副精致的娃娃脸,但事实上她的心智远比外表看上去的要成熟坚韧的多。她只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虞茵为自己的多余的担心落空而感到欣慰,甚至她都有些佩服岑声声了。
发生了秦柚姗那样的事情,哪怕是她,在那样的情境下也很难说能够保持沉着冷静,更能在事后轻易的抚平内心的冲击情绪。
确定了岑声声的状态是可以放心的,虞茵也晕晕乎乎的了,跟着陆宴周安心离开。等他们离开后,一下热闹的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时间不早了,被周时慕催着去洗漱,岑声声也就乖乖地去了卧室的浴室清洗。
也已经喝了蜂蜜解酒水,再加上在浴室里热浴淋洒过后,岑声声再出来时,其实人反倒清醒了许多。
但也同时精神状态有些兴奋了。
感觉就这样躺下也不容易入睡,岑声声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后还是想着去周时慕的书房里寻一本书看看助眠罢了。
周时慕的书房里多是写专业技术相关的书,岑声声不太想看,至少不想把它用作是助眠的书。指腹滑过一个来回,想在一众专业书籍里找到本适合打发的闲书。
好在还真让她找着一本。
一本贝多芬奏鸣曲的曲谱,岑声声笑,看来晚上虞茵不是同她开玩笑,周时慕是真的有被逼表演的经历的。
她两手小心翼翼地将这本放在最边上的曲谱抽出来,饶有兴致地翻开了第一页。
章节的第一首曲谱正是《致爱丽丝》,然而令她震惊的是,这页上贴着的东西。
岑声声紧攥着手里的东西,冲动地推开了周时慕的房门。
却没有想到推开门后入目的会是他半裸的画面,吓得她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地捂住眼睛,却又在下一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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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声声哪怕耳根泛红,两颊发烫,却还是坚定地将捂着眼睛的两手移开,直白大胆的视线重又落在床边站着的男人身上。
全程,周时慕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静默地站在那,目光浅淡地看着她的种种反应。
直到岑声声再次将单纯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才又漫不经心地抬手,将手里的吸水毛巾压在头发上,上下随意地揉搓着。
刻意有些寡淡的神色,也无法掩饰他周身的危险气息。
岑声声不是没有意识到周时慕的不同寻常,他明显紧绷的肢体反应,以及状似随意地擦着头发的动作。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自己,却一直没有开口。
紧张吗?
当然紧张,那刹那,岑声声甚至快要忘记了她突兀冲动地在深夜推开周时慕的卧室门的初始目的是为了什么了。
不自觉攥紧的手指,摩挲到手心中不容忽视的触感,岑声声终于回过些神。视线往上,追着他上下挥动着的手臂。
确定自己看清楚的那瞬,岑声声唇张了张,却哑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滚落。
她几乎是丝毫不犹豫地几步上前,抬手紧紧抓住他的左手臂,那上面有很长一条疤痕,带着刚拆完线的痕迹,新生的皮肤泛着透白的粉,在劲瘦冷白的手臂上显得突兀的很。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破皮吗?"她一开口就止不住带上了哭腔, "周时慕,你还说你不疼?"
周时慕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而呼吸错乱,手臂也被她倔强地攥着,他只觉得从后脊升腾出股极重的破坏欲,他在极力压制。
压着情绪低声哄她, "声声,别哭。"
“只是看着吓人,真的不疼。”他抬手指腹轻柔地拂过她眼角的泪痕, “我说不疼就是真的不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
还说没有骗她。
岑声声仰头,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那这个呢?告诉我为什么我写给餐厅钢琴老师的便签会在你这里?"
她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却又好像只差一点就能摸清楚所有的事情。原来那晚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就连虞茵问她在哪里,她驱车来接她,
她说只是凑巧来接喝醉的陆宴周和周时慕……一切的一切,她原本以为的所有的巧合,原来全都不是巧合。
不是不知道周时慕对自己不一样,在那晚从春城佳园周时慕带她回天成府苑,岑声声注意到司机大叔眼熟,是很久之前的那晚从悦晟开车送她回京大的那位时候,就隐约意识到。
那晚司机大叔他说是听从老板的授意送她回学校,那会儿她一直心心念念以为是靳逸琛的道歉手段,包括那杯温热的奶茶。
她那会儿还娇气着想要继续跟靳逸琛闹脾气,她还以为靳逸琛舍不得自己,他还很爱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她有那样的想法当真是无比可笑,只顾着自己的脾性不断催促着她过来却也只是让她自己打车来的人,又怎么会在之后换了想法转而心疼她寒夜里奔波。
却正是在她全身心无比抵触、畏惧周时慕的那些时候,最是众星捧月的男人,所有人都说着桀骜不羁的男人,却卑微地掩住自己的痕迹,悄无声息地默默为她做了许多.…
甚至到了此刻也不准备告诉她的事。
原来他早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排斥,他连对自己释放善意,都委屈自己带着别人的面具。